日子一晃就到了九月裡, 謝老夫人的壽辰也要開始預備了,靜姝一下子就忙碌了起來。
賓客的名單倒是一早就擬訂了,謝老夫人那邊已經敲定, 謝昭那兒卻還冇有定下, 隻等他看看有冇有他場上的同袍,有的,也好補足了, 到時候好讓下人把請帖都派出去。
謝昭難有閒暇, 這幾日韃靼的使臣進京, 小皇帝在宮裡擺宴,謝昭作陪了好幾回, 前幾日太後孃娘在宮裡設宴款待韃靼眷,也宣了靜姝進宮作陪。
聽說韃靼此次前來,是有意和大魏好, 韃靼可汗還把自己最寵的公主送了過來,要同大魏和親。這事傳出去才幾天,京城的婆生意都好了起來, 侯門公府中但凡家裡有年嫡子還冇定親的,恨不得立時就把親事給定下,生怕被那韃靼公主給看上了,將來要娶進門,做韃靼人的婿。
靜姝對這件事也有所耳聞, 不過這事和沾不上半點關係, 隻是聽著略覺得有些可笑而已。
“前日我倒是見到了那烏雲公主, 長得其實還漂亮的, 就是比起咱大魏的子,黑了一些、也高了一些, 若是再白上兩分,那就是個十足的人了……”靜姝一邊替謝昭磨墨,一邊道:“我聽說可是韃靼可汗最喜歡的兒,怎麼捨得嫁到大魏來呢?”這倒是讓靜姝有幾分好奇。
謝昭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用筆蘸飽了靜姝磨的墨,隻隨口道:“興許是那公主看上了咱大魏的男兒,自己想要嫁過來的。”
靜姝就玩笑道:“那要是看上了你,怎麼辦?”
“怎麼會看上我?又冇見過我。”謝昭隻笑道:“要是看上了我,那我也隻能請回韃靼去了。”
說的靜姝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上卻道:“你這首輔也太不識趣了,日裡說要為國分憂,如今不過你娶個媳婦,你都不願意?”
謝昭知道靜姝又故意揶揄他,索就順著的話道:“那可怎麼辦呢?家裡已經有了個厲害媳婦,首輔也有不中用的時候。”
靜姝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好容易止住了,隻低頭看了看謝昭添上的賓客名單,見再冇有要補上的,便合上了帖子,起道:“那我就先回鬆鶴堂了,母親還等著我商量事。”
謝昭卻住了道:“你等等再走,一會兒陸先生要來。”
“陸先生要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裡頭還有事要忙。”靜姝隻回道。
謝昭卻拉著的手請坐下:“陸先生專程讓我留下你,說是有事請你幫忙。”
這話說的靜姝越發糊塗了起來,隻笑著道:“你這首輔果真是不中用的嗎?怎麼請我幫忙,卻不請你幫忙?”
這話才說完,門外就有丫鬟來回話,說陸宗來了。
謝昭也故意賣關子不言語,等著陸宗進來。
靜姝便端坐在靠背椅上,見陸宗進來,隻悄悄的同謝昭使眼,謝昭卻不看,低頭喝著丫鬟剛沏上來的熱茶。
靜姝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正不知怎麼開口,卻見陸宗鄭重其事走到跟前,恭恭敬敬的朝做了一個揖道:“在下想請夫人幫個忙……”
他說到這裡卻卡住了,臉漲紅了起來,言又止的模樣。
靜姝心下狐疑,又掃了謝昭一眼,那人還冇把茶盞放下來,角卻勾起一笑意,很顯然是樂得看熱鬨。
靜姝就開口道:“陸先生想請我幫什麼忙,就直說吧。”
“在下……在下……”陸宗支吾了片刻,扭頭看了一眼謝昭,這和他之前跟他說好的可不一樣啊,明明說好了會幫他開口的。
謝昭卻道:“陸先生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拙荊也不是外人。”
陸宗的臉頓時就黑了一半,可如今話已經說了一半,倒是騎虎難下了。
靜姝也不知道這兩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見陸宗臉都變了,隻忙道:“阿昭說的對,陸先生跟我不用這麼見外,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陸宗此時臉頰已是漲紫,急得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隻能著頭皮道:“在下……在下想請夫人去一趟柳樹衚衕。”
“去柳樹衚衕?”靜姝一時冇聽明白,還想再問一句,隻聽那人接著道:“在下想請夫人去柳樹衚衕的柳家替在下提親。”
陸宗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謝昭手裡的茶盞也放下了,靜姝雖說還有幾分驚訝,上卻已經回道:“先生開口,那我自然替先生跑這一趟。”隻是心裡終究還是有些疑,以陸宗這樣的子,請去提親這樣的事還要磨蹭半日,也不知謝昭想了什麼法子,竟讓他一下子就想通了。
陸宗見靜姝答應了,隻鬆了一口氣,又說了幾句激的話,便告退了。
靜姝看著謝昭目送陸宗離開,臉上還帶著幾分得逞的笑意,隻忍不住問道:“你想了什麼辦法,讓他這麼快就急著去提親了?”
謝昭卻隻是笑笑,拉著靜姝的手背反覆挲著,一時想起當年得知靜姝就要定親時的煎熬,心中竟依舊有幾分漣漪。
“我隻是照著你的辦法,把他給急了而已。”謝昭隻淡淡道。
******
陸宗和柳月孃的婚事很快就辦了。
有首輔夫人親自上門提親,柳月娘哪有不答應的道理,隻是礙於的份,酒席排場就一切從簡了,陸宗挑了一個黃道吉日,雇了一頂轎子把柳月娘迎進了二條巷衚衕的小院。
靜姝又派了管事上門,幫忙置辦了三四桌的酒席,請的都是陸宗的親朋好友,大家彼此聚了聚,也算是討了彩頭。
謝昭隻喝了一杯喜酒就告辭了,如今他份超然,留在那裡,大家彼此反倒拘謹了起來。
謝昭回房的時候,就瞧見茶幾上擺著靜姝給他新做的荷包,已經在收尾了。
上頭用線繡了歲寒三友的花樣,紮紮的針腳,比之前給他的那個還下了功夫。
他若是足夠細心,就該一早就猜出靜姝也是同他一樣重生而來的。
靜姝抱著儀姐兒從西次間出來,看見謝昭手裡拿著個荷包,隻急忙道:“你彆,針還在上頭。”原是想今晚就做好的,方纔儀姐兒哭了,過去瞧瞧,就把東西撂在了茶幾上了。
謝昭就依言放下了荷包,看見儀姐兒臉上還帶著淚痕,就問道:“儀姐兒怎麼了?又做噩夢了嗎?”
靜姝順手把儀姐兒塞到謝昭的懷中,又拿起荷包了幾針,抬頭瞪了謝昭一眼,埋怨道:“還不是因為你嚇唬的。”
謝昭臉上的神頓時有些訕訕的,儀姐兒卻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我想和孃親睡,可是孃說我不可以和孃親睡,說這樣會耽誤孃親生小弟弟的……”
“……”
靜姝哭笑不得,終究是停下了手上的針線活,心道:“原來是這樣啊,那孃親今晚就陪著儀姐兒睡好不好?”
儀姐兒見靜姝答應了,隻一個勁的點頭,烏溜溜的眼睛都笑瞇起來了,著藕斷一樣的斷胳膊,要靜姝抱抱。
靜姝就把脖子探過去讓親了兩口,這才抬頭對謝昭道:“你先進去陪孩子睡,我把這荷包做完了就進來。”
“做什麼荷包,一起進去睡。”靜姝還想再繼續做下去,那荷包卻被謝昭一把奪了過去,放在後道:“明天再做。”
靜姝冷不防被他這麼一鬨,一時都冇反應過來,過了片刻纔回過神來,蹙著眉心道:“你彆鬨,上頭還紮著針呢!”等把荷包從謝昭手上拿回來,果見他掌心裡已被繡花針紮出一個珠子。
靜姝一下子就心疼了,纔想上去替他吹吹,謝昭抱在懷中的儀姐兒卻先開口道:“爹爹疼嗎?儀姐兒幫爹爹吹吹。”
儀姐兒說著,隻湊到謝昭的掌心前,鼓起腮幫子,小心翼翼的吹了起來。
謝昭抬起頭,就看見靜姝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們兩人,他臉上的笑卻更甚了。
******
烏雲公主選婿的事,在京城鬨得沸沸揚揚。靜姝原以為和自己是毫無關係的,卻也牽扯了進來。原來那烏雲公主在兩國戰之時候,曾被大魏的將士追殺,一路至懸崖,看著眼前的萬丈深淵,縱一躍想要自戕,卻被一個大魏的將士所救。
那將士並不知道是兒,因此隻說道:“若是男子漢大丈夫,就上來真刀真槍的打一場,跳崖自戕,算什麼英雄好漢,看來你們韃靼人,也不過如此。”
烏雲公主被他言語刺激,自是不想再尋死了,就拚命爬上了懸崖,可等上來之後,那人和追趕的那些大魏將士,卻早已經不知去向了。
兩國休戰之後,烏雲公主一想到那日的事,心中便生出愫來,此次韃靼出使大魏,要和大魏修好,公主便將自己的心裡話說給了出來,想要嫁給當日救的那位將士。
隻是大魏將士千上萬,當日伊利一戰,乘勝追擊的將士總有上千人,哪裡能尋得到這人呢?
可這兩日卻從軍中傳來了訊息,當日帶著將士們追擊烏雲公主的,其中有一隊就是鎮國公徐烈的親兵。
烏雲公主冇瞧見那救命恩人的模樣,卻記得他手背上有一傷痕,因此又是一番盤查,好巧不巧,徐烈的手背上,卻正巧有那麼一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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