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翎凝神思忖,很快便想到一個有些不要臉麵的辦法。
不過,管他呢,保命要。
臉麵什麽的,先抹下來放兜裏,等要用的時候再拿出來臉上就好了。
拿定主意後,朝珠翠眨了眨眼,見看過來便用口型示意:把環佩綁了。
一頓努瞪眼後,珠翠才明白了薑翎的意思,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聽話地照辦。
環佩正吃著餞呢,猝不及防之下被珠翠摁到在地,用被子裹長條,再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還在裏塞了張手帕。
製住環佩後,薑翎才安下心來,在珠翠的服侍下喝了幾口溫水潤了潤,用嘶啞的聲音安排道:“速速背我去慈寧宮。”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靠山既然不能,那我就自己挪到靠山跟前去。
厚臉皮?
不不不,這是策略!
在這個孝道大過天的時代,哪怕是昏迷不醒的太後,也依然有強大的威懾力。
當然,薑翎也不白拿太後當工人,有一手還算不錯的醫,等這次危機過去,可以給太後瞧瞧病,報答一下老人家。
珠翠聽到薑翎的指令有些愕然,但還是二話不說地上前蹲,把薑翎挪到自己背上。
薑玲這小姑娘,前頭十年過得很辛苦,雖然宮後養好了一些,但形還是比同齡人瘦小。
再加上昏迷不醒了六天,每日隻喝些湯湯水水,不曾進食,人已經瘦得隻剩一把骨頭了。
這重量,還不如兩三歲的胖娃娃沉。
珠翠背著輕得發飄的郡主,隻覺得鼻子發酸,又見綿綿的不停往下,隻得找來床單將綁在自己背上,然後騰出雙手,用紫貂絨鬥篷將和郡主仔仔細細地裹好,不留一隙,這才在環佩的嗚嗚聲中出了門。
這芙蕖院中,盡是各宮各院塞進來的牛鬼蛇神,一個都靠不住。
唯一值得信任的月秀姑姑,又被郡主罰去了浣局。
珠翠找不到可靠的幫手,索背著薑翎獨自前往慈寧宮。
盡管慈寧宮與芙蕖院隻有一牆之隔,但珠翠還是走了近一刻鍾。
外麵下了初雪,路,不太好走,生怕磕著絆著,自己皮糙厚的倒是不打,就怕傷到本就奄奄一息的郡主。
好在天冷,各宮各的宮人們等閑不會出門,這一路倒是沒撞見什麽人。
到了慈寧宮,接到通傳的慈寧宮大宮春蘭早早帶人迎上來,嗔怪道:“我的小祖宗唉,這寒天凍地的,你怎麽把郡主背出來了?若郡主有個什麽閃失,太後娘娘醒來,不得剝了你的皮!”
珠翠時是跟著春蘭學的規矩,見了便如同見了親娘一般,種種委屈湧上心頭,眼眶一紅,癟著道:“春蘭姐姐,我這也是沒辦法了,環佩說,皇後娘娘要把郡主送去水月庵做姑子!”
春蘭是慈寧宮的大宮,品級比珠翠高,穿著水紅夾棉襖,頭上挽著單螺髻,髻邊著一朵小米珠頭花,看起來利落又幹練。
聽到珠翠的話,春蘭皺了皺眉,低聲道:“還有這事?先進屋再說吧。”
帶來的兩位穿月白夾棉襖的二等宮,一左一右地扶著珠翠,近乎半抬著,快步朝慈寧宮西偏殿走去。
慈寧宮正殿過於奢華大氣,空間又高又寬闊,並不適宜居住,大部分時間都是閑置狀態,隻有年節時下接待命婦或是舉辦宮宴時,才會派上用場。
另有東偏殿和西偏殿兩宮殿,皆是五正四耳的結構,五間正房,四間耳房,背後還有一排後罩房,結構整齊對稱。
太後的寢殿便位於東偏殿,而西偏殿卻是為玉郡主留宿而備下的,裏頭暖壁床榻一應俱全,十分便利。
春蘭吩咐珠翠把人往西偏殿送。
薑翎提起一口氣來,斷斷續續地道:“春蘭姐姐,我……要住皇祖母的寢殿裏。”
春蘭愣了愣。
這位玉郡主自打進宮以來,大概急於想適應自己突如其來的高貴份,對宮人們總是頤指氣使,哪怕是太後宮中的四大宮,在麵前也照樣是卑微的奴仆。
今兒這一聲“姐姐”,讓春蘭心十分複雜。
“郡主,太後娘娘病著,每日都有太醫進進出出問診,皇上也會時常前來探,您住那屋裏,不合適。”春蘭溫言相勸。
薑翎歎了口氣,氣若遊地道:“除了皇祖母屋裏,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哪裏可以避開皇後娘娘的人,不如春蘭姐姐教我?”
春蘭神一怔,想起太後娘娘對這位郡主毫無原則、沒有底線的寵。
倘若等太後娘娘醒來,郡主卻被送去尼姑庵絞了頭發,當了姑子,怕不得又氣得背過去?
得,不合適就不合適吧。
反正這位郡主通上下不合適的地方多了去,也不差這一樁。
點了點頭:“那就去東偏殿吧,太後娘娘的寢殿外間也有床榻,不過是奴婢們值夜時的歇,奴婢這便命人換上新的被褥枕頭,還請郡主莫要嫌棄。”
薑翎很費力地道:“我不住外間,皇祖母屋裏有張榻,我住那兒就。春蘭姐姐放心,我保證不會吵到皇祖母。另外,還請春蘭姐姐讓人盯著點兒,我怕皇後娘娘鐵了心要送我去水月庵,到時候,不得要去皇祖母的床榻上躲一躲了。”
倉促之下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也就隻有太後的床榻了。
就不信,誰那麽膽大包天,敢去太後的床上逮人。
春蘭一臉震驚,眼裏就兩個字兒:荒謬!
躲到太後娘娘床榻上去!
這也太不統了,若傳出去,太後娘娘的威儀何在?
春蘭想說不行,但又怕這位不省心的郡主真被送去水月庵,糾結再三後,隻得默認下來,讓珠翠把薑翎背進東偏殿太後娘娘的寢殿裏。
珠翠輕手輕腳地把人從背上解開,平放於榻上。
一番折騰下來,薑翎又暈過去了,春蘭趕讓人拿了參片塞裏,吊著的氣。
又托秋去把暫住在東偏殿耳房裏的秦太醫和鍾太醫請來替薑翎號脈。
番把脈後,兩位太醫得出了一致結論:郡主的風寒倒是無礙了,但虛得,暫時不能藥補,隻能食療,先前治療風寒的湯藥可以不用再服了,清淡飲食幾天,待好轉一些後,再開些食療方子試試。
兩位太醫離開後沒過多久,薑翎便再次醒來,春蘭讓人取來小廚房灶上給太後娘娘溫著的小米南瓜粥,讓珠翠喂著吃了一些。
一碗熱粥下肚後,薑翎終於緩過氣兒來,覺得自己一時半會死不了了。
試著了,眼下倒是能做轉頭和握拳這樣的小作了,隻是很吃力。
薑翎冒著冷汗,費力地轉頭朝拔步床上看去,那裏躺著的病友、的大靠山、的嫡親祖母——趙太後。
太後的待遇可比薑翎好多了,就算昏迷不醒,宮人們也依然服侍得十分心,夏荷和冬梅兩位大宮,正跪在床前腳踏上,用太醫教的手法為太後舒活脈。
薑翎遠遠看了一眼太後的側臉。
六十歲出頭的年紀,在這個年代已算高壽了,相對於其他同齡人來說,太後保養得還不錯,臉上皺紋不多,皮白淨細膩,但著幾分青黑。
這……
薑翎瞇了瞇眼,又費力地把頭轉回原位,凝神反觀了一下自。
這副的狀態十分很糟糕。
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發育遲緩,快滿十三歲的小姑娘,高重卻嚴重不達標,最多隻有正常孩子八九歲的水準,而且經脈堵塞嚴重,本達不到習武標準。
好在這尚且年,還未定型,還有改善的餘地。
待稍好一些,能起了,便可以先熬製一些藥丸,強筋健骨。
另外再以藥浴一點點疏通經脈,待沉屙盡去後,便能再次修煉薑家祖傳的武功心法了。
在這個沒有熱武的時代,強大的個人武力值是最有效的自保手段。
至於大靠山太後娘娘的,至得等能自由行後,才能診治。
現在,還是暫時先顧著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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