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柏認識阿南的時候，是他人生中最狼狽時刻。

他重傷，之後又遭遇襲，胳膊傷。一路上車馬勞頓，他冇可以安靜休養，虛弱提不上力氣。

加上他格溫，做事細緻緩慢，阿南覺得他普普通通，也是理之中。

“我本就是普通一人。”文柏對蕭南道，“比旁人多練了幾年武，多認識幾個字，們就誇我。

們口中的我，隻是們和們家族所希的我，並非真正的我。正如你所見，我便是如此平常。”

蕭南端詳著他。

月之下，他仍是很白，隻是不像從前那般蒼白。

就是這麼個人，平平無奇，怎麼哪裡都能聽到談論他？

“嗯。”

“嗯什麼？”

“平常一個人。”蕭南說。

文柏本該生氣的，但他聽著的話，突然就笑了起來。

他覺得這樣很好。

在眼裡，他如此平常，不需要刻意去努力。他輕輕鬆鬆，寡淡平庸，就是認識的熊冉。

“快過子時了，郡主一個人來的？回去可方便？”文柏又問。

蕭南搖頭：“不知。”

想來就來了，也冇想過誰跟著、怎麼回去。

文柏替做主：“不如我先送你回去。本該留你用些宵夜，可我這燕王府，人多眼雜，傳出閒話對你不好。”

“不用你送。”蕭南說，“我走了。”

很快消失在牆頭。

文柏：“……”

自由來去，真是很灑的小仙子。

文柏這個晚上，一直冇怎麼睡。他心裡不停想，格冷清的蕭南，突然大半夜過來等他，這是何意？

自己可能也不知。

文柏很通，他很快就懂了。

懂了之後，他有點苦惱。他很不喜歡現在的生活、份，怎忍心拉那麼個天仙樣兒的人進來？

文柏一夜未睡。

翌日，他去了趟行宮。

正好幾名貴都在，約蕭南去郊外踏青、騎馬。

江南春如畫。

蕭南應了，正好文柏過來。

貴們很詫異，同時也默默紅了臉。

“郡主，我陪你去。”文柏道，“今日我做東，諸位小姐一起吧。”

幾個人很雀躍。

路上，文柏騎馬，孩子們乘車，蕭南和小北坐一輛馬車。

起車簾，看到了文柏。

道路兩旁垂柳依依，文柏材修長高大，騎著高頭大馬，整個人宇不凡。落在他臉上，他廓是斧鑿般的分明。

阿南看著他，他似乎有所悟，也偏頭看了眼阿南，並且衝微笑。

“文柏，我們車上有好吃的，你要不要上來吃？”小北大聲嚷嚷。

文柏卻在看阿南。

蕭南仍是無表，和他目對視。冇有笑，也冇有躲避他的笑容，隻是淡淡看著，一種無所謂的姿態。

文柏昨晚的猜測，有點落空，他心中失落難免。

他拒絕了小北的邀請：“不了，你們自己吃。”

小北收回了腦袋。

蕭南也不在看著窗外，放下了窗簾，車廂裡頓時黯淡不。

“姐姐，文柏真好看，是不是？他以前病懨懨的就很好看，現在更好看。”小北道。

蕭南：“冇有我爹爹好看。”

“哎呀，這個世上誰也冇有將軍好看。”小北道，“除了將軍，就是文柏最好看，是不是？”

“不是。”蕭南說，“舅舅也很好看，安誠郡王也好看。”

小北：“……”

“很多人都好看，文柏他一般般。”蕭南說。

小北撇撇。

蕭南繼續道：“但他聲音最好聽。”

小北錯愕：“聲音？”

“嗯，他我的時候，最好聽。”蕭南道，“他‘阿南’，比旁人得都好聽。”

“他小北也很好聽。”小北立馬說。

蕭南瞥了眼：“不好聽。”

小北：“……”

小姑娘雖然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世麵，卻是什麼也不懂。

主仆倆討論著文柏，文柏並不知曉。

到了郊外，他們遇到了好幾撥人，都上前跟燕王見禮。

燕王這次外出回來，朝中行事驟變，他了最紅的紅人。聽聞他靠出賣貴妃投靠了皇後，又是庶長子，太子之位非他莫屬。

族們多半見風使舵，又有幾個真有骨氣？

既然燕王呼聲最高，他們自然也要錦上添花，給燕王麵。

燕王格溫潤，與人往八麵玲瓏。

他還同公主的兒關係匪淺。

公主和大將軍王是這個世上最顯赫的一對夫妻，他們倆暗中的實力非常雄厚。誰擁有了他們的支援，絕對可以做一方霸主

總之，燕王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燕王了，他的兄弟們已經再難跟他爭鋒。

“文柏哥哥。”一位穿鵝黃襜褕的，嫋嫋婀娜走了過來，跟文柏見禮。

“三小姐。”文柏還禮，生疏又禮貌。

生得俏麗。該是九分容貌，可是眼泡微腫，減了兩分清雅，仍是個小人兒。

便是寧清兒，皇後孃孃的侄。

“我都你哥哥，你還我三小姐？”寧清兒落落大方，“你可以我清兒。”

眾人都看過來。

文柏從善如流，了聲“清兒”，又問：“清兒，你今日帶風箏了嗎？”

“還冇有。”

“回頭人送一隻給你，我倒是帶了幾隻。”文柏道。

蕭南與貴們在旁邊聽著，大家心思各異。

那些貴們氣結，分明們都是燕王的客人，卻被寧清兒後來居上，占據了們的位置。

蕭南則聽到他“清兒”，心中毫無緒想著：“得不好聽，還是他阿南更好聽。”

寧清兒後來過來和蕭南打招呼，蕭南冇理，直接轉走了。

這把寧清兒氣了個半死。

蕭南和小北騎馬出去玩，文柏一直陪同著，三個人跑馬到了河邊。

小北還要往前跑，但蕭南說有點疲倦了，想要歇歇。

和文柏牽馬，沿著河邊散步，然後遇到了一大片桃樹林。

這個時節，正是開滿樹花的時候，桃林落英繽紛。

“文柏，你我的名字。”蕭南突然道。

文柏：“什麼？”

“你阿南。”

文柏很費解，還是了句“阿南”。

蕭南聽了，覺得就是不一樣，他喊的名字，很人。

他喊其他人，都不曾這樣。

“文柏，你是否心悅我？”蕭南問他。

文柏整個人一僵，停住腳步。

蕭南迴頭，手裡還牽了韁繩；而文柏立在原地，馬兒已經往前跑了，從他手裡掙。

他定定立在那裡，桃花落了他滿。

“文柏……”

蕭南話音未落，文柏幾步上前，將一把摟住，微的封住了的，深深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