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無愧？問心有愧？

崔太太的表一僵, 不敢回答。

蘇暖也不強求, 拍拍司機位置的座包：“麻煩停下車。”

這是什麼語氣？真的把他當司機了？沈北宸瞥了一眼后視鏡, 哼一聲，將車靠邊停了。

“我不你, 你就好好想想吧。”蘇暖指著外邊的酒店說, “這家酒店是沈家旗下的, 他們應該認得沈總的車牌，你進去讓他們給你安排住，先安頓下來。”

“啊？你要把我放在這里？”崔太太急得要哭，抓著的胳膊哀求道，“沈太太, 不要啊！我不要一個人呆著！我老公要殺我，求你幫幫我！”

“他殺不了你, 你的沾在崔家大門上, 24小時，他們出不來，出來了也找不到你。你在這住下吧, 我還有事呢。”蘇暖話全是決定，一點余地也沒有留, 大有崔太太不下去，就親自把人丟下去的意思。

崔太太毫無辦法, 只能再次哀求道：“沈太太，千錯萬錯都是崔家的錯，我, 我就算問心有愧，也沒有真正害過魏藝小姐。而且，孩子是無辜的呀，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會報答你的！我會給你很多錢的！”

沈北宸聞言回過頭。

第一次，他看到蘇暖對“錢”這個字無于衷。

原來還有這種表。

“你放心。”蘇暖只是強調，“我是修道的人，是不會讓無辜的生命苦的，你快去酒店吧。”

是啊，是沈北宸的妻子，怎麼會缺錢呢？什麼都不缺，已經被萬千幸福包圍，世上還有什麼東西能讓心？崔太太暗中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命苦極了，等了這麼久，終于等到一個可以幫的人，卻沒有資本令對方心。

眼淚再次從臉上落，崔太太哽咽著打開車門。

“對了。”就在無奈地下車時，蘇暖再一次開口提醒道：“崔皓程被魏藝用下了個詛咒，等魏藝的忌日一到，詛咒應驗，崔皓程就會死。所以，你的安全也好，崔皓程的命也罷，都是有時限的，希你好好想想，再給我決定。哦，我的微信號你還記得吧？記得問酒店工作人員要手機，有決定了，隨時聯系我。”

崔太太聽到“時限”兩個字，臉更白了，又一次哀求說：“沈太太，你大慈大悲，一定要幫我們吶！我，我和孩子是無辜的！”

蘇暖只是笑著：“所以，我等你的決定吶。”

語罷將車門關上，準備離開。

最后一眼時，崔太太慘白著臉看向，地抿著，滿眼都是掙扎。

車里的蘇暖靠在后座上，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目沉沉的，與平時笑嘻嘻、又慫又貪財的守財奴全然兩樣。

沈北宸看著，心里的猜測越發肯定，吐出兩個字：“騙子。”

以他對的了解，就不是個一條路走到死的人，從第一次去崔家留下法開始，就把崔家人的每一步都算到了。

所以，不管是魏藝的鬼魂被驚也好，崔皓程要殺老婆也罷，都是踩在預先布置的坑里。至于為什麼要崔太太幫忙超度魏藝，肯定是個更大的坑，就看崔太太怎麼選擇了。

選得善良點，或許能落得個不好不差的結局，如果那個崔太太還打什麼壞主意，最后只會一無所有，甚至十倍百倍地償還。

“沈總，你這是惡意揣測了哦。”蘇暖收回心思，臉上重新出笑嘻嘻的表，似乎否認卻又好像承認。忽然來了興趣，趴在座包上問道：“沈總，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吱——！！！”一聲刺耳的剎車聲。

知道的了解他停紅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撞車了呢！蘇暖穩住，表十分無辜：“沈總，怎麼了？”

紅燈一分半鐘，沈北宸也目復雜地看了幾乎一分半鐘。

如果不是沈家的權勢滔天，沈北宸真的懷疑知道些什麼，否則怎麼時不時便刺他一下？

不，更或許，對事只是一知半解，卻將他當了崔皓程，心對他充滿了鄙視。只是，在那件事里沒有人命，沒有鮮，所以無法用法實現天道報應，因此心有不甘。

“呵！”沈北宸嗤笑，回，雙眼注視著前方，說：“蘇大風水師，收起你的懲罰之劍吧，我不是崔皓程，不需要，也不接你的審判。”

他知道自己這些話是白搭，因為他看起來和崔皓程那麼相似——至，他們都在和人分離之后，找了替。所以，沈北宸并不指有人真的理解。

他頂著“負心人”三個字，已經快十三年了。

“我知道。”

當這三個字從蘇暖口中說出時，沈北宸差點把油門踩到底撞上前車。他趕調整，以為自己聽錯了，正要問說了什麼，蘇暖又重復道：“我知道，你們不一樣。”

“這件事里，崔皓程是無能為力，是斷薄幸，也是深不渝。而在你和盛小姐之間，你是無能為力和深不渝，但斷薄幸的，是盛小姐。”

這話像一柄銳利的手刀，銀閃過，沈北宸還沒來得及反應，心中的陳年舊疾就被劃開了個口子。持刀的人冷靜得像個局外人，明知他里有個惡腫瘤，目在他的里翻找。可是不是真的能找到，要不要幫他切除，卻沒說。

或許，只是一時好奇罷了。他對，和崔皓程對崔太太有什麼區別？如果不是忽然大變，依舊是從前的蘇暖，一心只想霸占沈太太的位置，將來必定會做錯事。沒有深認識，他對不會有毫的心，只會用更極端的方式對，甚至將視為自己和盛初晴之間的絆腳石。

不管他和盛初晴有沒有機會再見面，他都會對手。

可又做錯了什麼？會墮/落，不過因為他這個惡魔對出爪子，給看到了夢寐以求的將來。可是等真的墮/落了，惡魔卻又嫌棄臟了品德，要懲罰的貪心。

罪魁禍首，明明是他。

路上種種思緒紛紛雜雜，當車子停在沈宅門口，唯有這個念頭劃過。

蘇暖似乎什麼都沒察覺，開了車門就下去。

“哎。”沈北宸抓著方向盤，眼睛著前方，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敢看，問道：“找你做替，你怨嗎？恨嗎？”

蘇暖停下腳步：“你問的是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沈北宸：“都是。”

“現在的我嘛，當然不恨了，你給錢，我演戲，這是合作關系，有什麼好恨的？我還得激你給我這個工作機會呢，三個月的時間，簽約金一千萬，分手費又一千萬，保底就兩千萬了，更別說中間好幾百萬的獎勵了。出手這麼闊綽的甲方，我上哪找去？恨什麼恨？激還來不及呢。”

“那從前的你呢？”

蘇暖認真回想了一下原著的劇，回答說：“從前的我，也沒敢怨恨你，更多的是怨恨命運吧。既然給了一個當沈太太的機會，為什麼又是別人的替？為什麼明明是正經妻子，和你是合法夫妻，但真這兩個字一出現，正室就了小三，被千萬人唾罵？但這也是不講信用，簽合約的時候想著只要能做沈太太，能拿錢，什麼都說好好好。等錢也拿了，沈太太的威風也耍夠了，卻不履行合約讓位。”

著說不笑起來，攤手說：“說來說去，不過就是‘不甘心’三個字。人吶，真的很容易因為不甘心，去做很多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事。”

“不甘心嗎？”沈北宸低低地重復了一句，眼中的神劇烈變化著，不由得問了自己一句——

你執著這麼多年，到底是因為深，還是因為不甘心？

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因為他還在迷霧中，無法看清自我。可沈北宸清楚，崔皓程事件就像是上天給他的機會一樣，他一定得從這件事里明白些什麼。

車子停在門口，甲方;男主人坐在里邊久久不曾離開，蘇暖這個主人卻好像沒察覺一樣，回了沈宅就吃好喝好，仿佛不就沒機會似的。吃完了，蘇暖又躺回床上，睡了個飽飽的午覺，叮囑傭人吃晚飯也別。

等再醒來，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養蓄銳后，蘇暖先嗷的一下了個大大的懶腰，接著抓起手機看，上邊果然已經有添加好友請求了。

剛一通過，那邊便打了微/信語音過來。

“沈太太，是我。”崔太太的聲音沙啞又哀惶，用一種想了一年才下決定的語氣說，“我愿意幫你超度魏藝，我要怎麼做？”

果然。蘇暖心中輕輕笑了一下，應道：“你到崔家去就好。”

提到崔家，崔太太似乎很害怕，但現在除了相信蘇暖，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答應了。

蘇暖卻不急，慢悠悠地洗澡換服吃飯，等到十點過了才出門。臨出門了，還想讓史夫通知沈北宸一聲。誰知史夫還沒來，沈北宸已從邊走過，還上下打量了一眼，懷疑地問：

“你就是這樣去超度的？”

手里拿個逛街用的LV包？

專業技能被外行懷疑，羅盤深深覺得自己被侮辱了，沒好氣地說：“不要老是看電視劇，超度有很多種方法，不止舞刀弄劍一種。”

這人的心結好了？還有心思嘲笑了！

沈北宸越過上車，握著方向盤撇頭：“還不上來？”

猜不這人想什麼。蘇暖嘀咕一聲，坐到副駕。

兩人驅車趕到崔家，車子才剛停，崔太太就抓著手機跑過來了，趴在車窗玻璃上張地問：“沈太太，你來了？我等你好久了，可以開始了嗎？”

這才不到半天，眼中全都是，這是為了什麼，蘇暖只當不知道，下了車就叮囑說：“你跟在我后面。”

崔太太連連點頭，手想扯著蘇暖的角，被沈北宸眼風一暼，又把手收了回來，一副氣小媳婦的模樣，乖乖跟在蘇暖后邊。

“叮咚——”

蘇暖再一次按起崔家的門鈴，這一次卻沒有崔太太給開門了，只有個閉門羹吃。

這麼不給面子？蘇暖正打算找個借口，沈北宸已開口：“開門！”

他聲音威嚴，崔家人在商場上混，不得不賣給他面子，只能把門打開。崔皓程一看到崔太太，眼中便出兇，嚇得崔太太嗚的一聲躲在蘇暖后面。

“沈太太……”

蘇暖并不安，只是越過所有人進崔家客廳，回頭著崔家的門框上的跡，角噙著笑。“崔皓程，你還真下得了手。”

崔皓程看到就想沖進來，卻被他父母拉住了。再一看，蘇暖從包里取出一子長，末端在地上點了點，出幾點紅的末。

崔皓程盯著的作，想要開口卻被崔母攔住了。崔母對蘇暖客客氣氣的，完全看不出曾經親手將魏藝推向深淵。

“沈太太，你這是在做什麼呀？我們家真的有魏藝的冤魂？你能不能收了？收了，我兒子就能恢復正常了吧？”

“媽！”崔皓程臉上呈現一種想反抗又仿佛會被良心和孝心譴責，所以強自忍著的神，爭辯道：“我沒有不正常！”

“行了行了，你連自己懷著兒子的老婆都能砍，還說自己沒有不正常。我看你啊，就是鬼迷心竅了！”崔母沒好氣地說，將他塞在崔父手里，臉上堆滿了笑跑過來握住崔太太的手，一口一個兒媳婦地著，不住地出口安。

崔太太起初憤憤地別過，不理崔母，只是小聲泣著。后來崔母態度誠懇，一再替兒子跟道歉，崔太太就順勢下坡，嗚咽著跟崔母訴苦。等崔母再一安，甚至作勢打了崔皓程好幾下，崔太太就大度地表示原諒了。

母子夫妻三人對這個戲劇套路十分悉，演得門路的，可見這景發生過不是一次兩次了。

“哎。”蘇暖用胳膊肘輕輕推了沈北宸一下，悄聲說：“看到沒有？學著點，以后有用的。”

沈北宸橫了一眼，雙手在口袋里不說話。

他不會這樣！

“嘿嘿~”蘇暖只是輕笑，繼續擺弄著的東西。

等崔家把家庭矛盾弄清楚之后，才發現客廳地上已經被畫了個直徑一米的圖形，中間一圈一圈，全都是復雜的花紋。鮮紅的末留在地上，看著莫名人恐慌。

“沈太太。”崔母不敢看紅的陣法，“這是干什麼？我們家……不好有這種東西吧？我兒子已經難過得快瘋了。”

“崔老太，你別擔心，這個陣法是用朱砂畫的，是超度亡靈用的。”蘇暖微笑著解釋道，還對崔皓程也笑了一下，“崔，你很快就能見到你的小藝了，你開不開心？”

這話說得崔家所有人的臉都白了——居然要把魏藝的鬼魂召喚出來？這不可能吧？都是開玩笑的吧？

他們面面相覷，正不知道怎麼應對，蘇暖忽然出手，一把將崔太太拉了過去。手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把刀，正是崔皓程用來割傷崔太太的那把，然后出手如電，再次將崔太太的手臂割傷。

“啊……！”崔太太的慘才說出口，瞬間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驚恐地睜大眼睛，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因為的鮮滴在陣法里，一道冷的風忽然在室升起，陣法里忽然出現了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

披頭散發，容貌非常，就像一朵盛開的芍藥花，等著雨沾染。可想而知，在活著的時候，能迷倒多人。

可惜，死了。的病號服子上，全都是，死去那麼久，的一直沒有停下，直到此刻，還在不斷地往下流。一點一點，滲地下，化陣法的朱砂仿佛被的鮮喂飽了似的，一點點鮮活起來，在地上緩緩流著。

屋子里寂靜無聲，連呼吸都放緩了，似乎怕自己的呼吸太大聲，驚了鬼魂魏藝，連崔皓程都不敢說話。誰知越怕越來什麼，崔皓程還沒想好怎麼應對，忽然蘇暖就對鬼魂魏藝招手了。

“魏藝，你不是一直想見崔皓程嗎？現在他就在這里呀！”

崔皓程瞬間臉慘白，下意識地就想逃走。可魏藝的目一過來，他的雙腳就跟灌了鉛一樣，怎麼都抬不，連他的舌頭都在發麻，無法將“小藝”兩個字說出口。

鬼魂魏藝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見到他便想撲過來，道：“皓程！”

崔皓程被這一聲得渾都打了一個激靈，雙下意識地退了一步，著頭皮看過去，他抖著道：“小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