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冬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上的灰，笑的沒心沒肺：“陳大人早啊，這是要回府？”

陳平湖瞇了瞇眼睛，打量青高束，不施胭脂，穿一件碎花薄棉，紮袖口口，雖有神些，卻更顯得骨削肩細，清瘦的過了。

薑冬刻意忽視他探究的目，笑嘻嘻道：“不耽誤大人回府用膳，奴婢先告退了。”說著拉著沁芬的手一溜煙跑了。

陳平湖見跑的比兔子還快，本來心不錯，如今卻像踩了一坨狗屎，糟心！

薑冬將沁芬拉回了房間，心有餘悸：“陳大人來了，你怎麽不給我個提示？”

沁芬委屈道：“我給你的提示還不清楚啊？”

薑冬歎了一聲，“我與那陳大人有些不對付，以後見他還是躲遠點。”了沁芬的小手，一臉八卦：“昨日五王宴請的不是廟堂權臣就是族子弟，約你的公子肯定非富即貴吧？”

沁芬點了點頭，掰著手指頭道：“有國子監祭酒王大人家的小公子，有黃門郎沈公子，有史臺主簿徐大人……”

薑冬喜笑開，又是點頭又是搖頭：“不去，一個都不去。”

“啊？那樣會不會得罪他們啊？”

薑冬十分篤定地道：“那些公子看上的是冷豔的沁芬姑娘，你越冷豔他們越喜歡。先吊吊胃口，你好乘機減。若即若離才好，要是一下扯開麵紗看得清楚明白，有什麽趣？”

沁芬似懂非懂點點頭，“知道了，嬤嬤讓我聽你的。”

薑冬歪著腦袋問，“沁芬，你想當花魁嗎？”

沁芬靦腆笑道：“當花魁也不過就是待在這花樓裏，究竟也沒什麽好。其實我隻想安安靜靜過日子，不指被豪紳公子看上。”

薑冬一笑，心說真是個糊塗姑娘，不過……也未嚐不是大智若愚，“可惜這繁花樓中像你這樣想的人沒有幾個，漂亮人多的地方，總是不了爭風吃醋。”

沁芬眨了眨眼睛，嘀咕道：“其實樓中不爭不搶的子也有的，就像瑯翠，一心都在宋公子的上。”

薑冬聞言冷笑，“是啊，就怕抓的太，隻抓了一手空冷。”

正說著，外頭有人敲門，沁芬開門見是幾個樓姐妹，一群鶯鶯燕燕站在外麵，燕瘦環煞是惹眼。

薑冬在裏麵笑著招呼：“今天沁芬這屋怎麽熱鬧起來？來了這麽多麗的姐姐妹妹。”

幾個姑娘進屋，圍著薑冬嘰嘰喳喳道：“東廂妹妹，我們是來找你的，聽說沁芬昨日的裝束是你捯飭的，我們想著來你這取取經，都是樓姐妹，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薑冬打量了一圈，估著這群姑娘的平均年齡在二十五六歲，雖然打扮的花紅柳綠，但也到了不小的年紀，不如那些十七八的小姑娘水靈鮮活，五底子也不如沁芬端正，應該於花樓一百來號子中的中下階級。

一本正經道：“之心人皆有之，不過慢工出細活，我就一個人，得一個個來不是？而且你們每個人的況也不一樣，我也不能一概而論，要不你們排個號，我和你們單聊？”

那群姑娘聽了，一個個哄鬧著都要先來。薑冬心裏樂開了花，擺手道：“別急別急，嗯，不如你們簽好了。我那屋子有些冷，你們下午誰先來找我，記得帶炭火，還有把你們各自的首飾妝盒也帶來，我好給你們設計。”

姑娘們立即了簽，各自跟薑冬約了時間，甩著繡帕子散去。

薑冬拉著沁芬，兩眼放，“芬芬，想不想發財致富？”

沁芬搖頭呆呆道：“不想。”

薑冬一掌拍在腦袋上，“不思進取！姐姐我給你提供絕好的商機，，你要抓住機會啊！”

說著跑回房間將匣芳齋的胭脂、桂花油和自己的那些瓶瓶罐罐抱到沁芬房裏，“咱們先來研發幾款口紅，你給我打下手。”

沁芬看著那些料，問：“你昨日送我的竹管胭脂，就是這些東西做出來的嗎？”

薑冬點點頭，琢磨道：“我看了那些姑娘的，有白的有黑的，不能隻出一款吃土號，得加一種橙係，一種係。沁芬，你知不知道哪裏能弄到料嗎？”

沁芬拍手道：“花料嗎？我有一些！”說著從屜裏出一個擺裝著五個小瓷瓶的木盒，裏買盛放著紅、黃、綠、紫、白五花。

薑冬見那些花碾得極細，或幽香或淡雅，欣喜若狂，摟住沁芬的脖子喜道：“芬芬！你可真是個寶藏孩！你從哪裏得了這些東西？”

沁芬笑道：“我認識一位公子，家裏是開香料鋪子的。他家鋪子裏的夥計每月都會送來一些時興的花。”

薑冬聽了有些詫異，拍了拍沁芬的肩膀笑道：“可以啊，沒想到你還是個有故事的孩子。”促狹道：“你喜不喜歡那公子？”

沁芬紅了臉，低眉道：“楊公子已經親了，我再沒見過他。”

薑冬“哦”了一聲，心說這話頭起的不對，到傻姑娘的傷心事了，本想出言安安，轉念一想，何必說些廢話呢？

拍了拍沁芬的肩膀，“好事！誰離了誰不能活呢？男人嘛，也不是必須的。咱們何苦將自己一生賭在一個男人的上，等你有了銀子，出去遊山玩水見見世麵，開心瀟灑暢快，不負此生便好。”

無意間走過廊道的宋修臣聽到薑冬這話，腳步微頓了頓，角浮起輕淡笑意。他心中三分悵然，三分釋然，三分欣然——這子清風霽月，沒將兒私放心中，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薑冬在屋吊起爐子燒化蜂蠟，用桂花油調配花，又讓沁芬用筆墨記下各種比例混合的，順便阻止沁芬吃零食。

等調出幾款比較滿意的號，拿著一把刀去後院砍竹子做模，一邊砍一邊嘀咕：“姑娘一皺眉，竹子準倒黴。姑娘一開心，竹子也倒黴。各位竹子兄弟，為了我的冬詩蘭黛妝大牌，你們就犧牲犧牲啊。”

“你在幹什麽？”一個清朗的聲音忽然從後傳過來，薑冬扭頭一看，見宋修臣拄著一把長刀站在道上。記起昨晚這個王八蛋的話，冷哼一聲，“怎麽哪都能看見你，故意的吧？”

他笑道：“拿著這麽小的一把刀在這裏繡花呢？不怕被這竹子的主人看到，罵你一頓你開心？”

薑冬奇道：“這竹子還有主人？”

宋修臣“嗯”了一聲，“你要什麽樣的竹子我出去給你找便是，這裏的竹子莫要。”

薑冬半信半疑站起，忽然瞥見旁邊木樓上的“凹碧堂”匾額，心中一，瑯翠名字裏帶“翠”字，喜歡穿青，住的屋子又有一個“碧”，看來十分癡迷綠，這一簇竹子正好在凹碧堂下，十有八九是瑯翠種的。

想明白這點，斜睨了宋修臣一眼，心裏湧出一子酸意，“原來是護花大使啊。”

宋修臣佯作納悶，笑問：“哪來的花？明明是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