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媛最近開心得有些過於明顯。
林芝著下,小聲跟魏錦說:「怎麼傻樂這樣,難道說……了?」
魏錦茫然搖搖頭:「我只知道這個癥狀已經持續差不多一個星期了,職高也不去了,跟蹤狂也不當了,不然……」
兩人對視一眼,林芝卻先搖搖頭:「不可能,要是真了,孫一傑不早就炸了,就他那大,不嚷嚷到全世界都知道才怪。」
說到這,魏錦眼睛亮了亮:「要不你問問他唄。」
林芝立刻拿出手機給孫一傑發微信:【你老大最近有什麼異常麼?】
孫一傑直接發來一條語音:「沒異常啊,噢你要真說有點啥,覺遲哥最近心還不錯。」
心還不錯?
林芝和魏錦還沒來得及細品這話里的含義,宋媛不知何時走到兩人後,笑瞇瞇問:「幹什麼呢你倆?」
兩人差點魂都被嚇飛了。
林芝乾脆問宋媛:「我說小祖宗,你最近老傻樂什麼呢,有重大進展?」
宋媛像小啄米一樣點頭,堅定無比地「嗯」了一聲。
林芝笑笑:「怎麼了啊,我們也想聽聽。」
「那不行」宋媛又開始傻笑了,「這可是。」
「呿……」
「這算哪門子進展啊,不會是你自己追魔怔了開始臆想了吧,我就說魏錦不該借小說給你看!」
「你不懂」宋媛雙手捋著自己耳側的長發,笑得頗為神,「就是因為有,才是進展呀。」
因為是,只屬於他們兩人的,。
宋媛還是知道了原委,遠在三個問題之外,纏著他問個清楚,他上說別多管閑事,還是在送回家的路上給代了七七八八。
陸遲媽媽在他讀初中的時候就去世了,是一場意外,來得很突然。
陸遲爸爸跟媽媽很好,因此在媽媽突然去世后,陸遲爸爸就了宋媛今天無意撞見的樣子,酗酒發瘋,對兒子不管不顧,如同行走,一日日頹喪下去。
陸遲有意跳過的部分,其實宋媛也能填補起來。
初中陸遲還是住在家裏的,所以要照顧整日酗酒發酒瘋的父親,大概也挨了不打。
母親的去世對年的孩子怎麼可能沒有影響。
而陸遲,是既失去了母親,也失去了家,雙重的打擊下,父親還會在酒後辱罵他甚至是毆打他。
巨變之下,人是會快速長的。
所以,他現在變這樣一個看起來很冷漠、生人無法靠近的模樣,也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機制罷了。
宋媛聽到一半就覺心揪在一起,呼吸都困難。
這一部分陸遲是輕描淡寫帶過的,但是宋媛知道那種痛苦、水深火熱有可能比想像得還要可怕。
他能扛下來,本就已經是很勇敢了。
想到這,宋媛甚至鬼迷心竅地抬起手來,想要陸遲的腦袋。
但他過分警覺,在的手還沒落到他頭頂只是懸空在他腦後時,他就察覺出來,並且半瞇著眼,冷聲問:「你又想幹嘛?」
宋媛的勇氣也就支撐把這個作完到一半了,於是偃旗息鼓,手拿下來了臉,訕訕笑道:「沒什麼。」
約看見,陸遲好像低下頭輕笑了聲。
步高中,陸遲就不再跟酒鬼父親同住了,他在職高附近租了一間民房,只是偶爾回家看看父親的近況。
按照他的話來說就是:「畢竟是我爹,我總要確認他死活。」
但除了跟陸遲有共同的外,宋媛還有別的值得開心的事。
嗯,終於,加上了他的微信。
可能已經忘了自己關於加微信執念的初衷是什麼,在陸遲把送到家門口,拎出手機淡淡說:「不是要加微信麼?」時。
就立刻掏出手機展示出了二維碼,並且火速通過了好友驗證。
不僅如此,在陸遲離開后,在他不可能看見的地方,宋媛在自己的床上足足打滾了十來分鐘。
嗯,通俗易懂地講,覺得自己墜河了。
所以現在也不用經常跑去職高了,也不必整日跟在他後。
只是陸遲的手機振頻率就越來越高了。
有時候是:
【理老師講課真的好無聊啊睡著了,你在幹什麼?】
【啊我不就是低頭髮個消息嗎,這個禿頭地中海居然點我回答問題!】
【切,難不倒我。】
有時候是:
【瘋了瘋了,為什麼育課突然要測800米啊,陸遲救救我,你一看就很能跑是不是?】
【能不能來個人來替我跑啊啊啊……】
有時候則是很無聊,又很沒有回復必要的:
【歪歪歪,遲哥在嗎?】
【歪歪歪,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
【信號不好麼,你是不是該換個手機了。】
陸遲這會兒手機擱在桌上,正拿著一煙聽孫一傑他們吹水,手機連連震,靜不小。
有人問:「遲哥,您這手機最近有點熱鬧啊,被什麼詐騙集團給盯上了啊?」
孫一傑將那人的頭推開,笑得賤兮兮的。
「你懂個屁,這他嗎要是詐騙集團遲哥早關機了。」
「這是的訊息~你們懂個屁啊。」
陸遲冷笑一聲,居然沒辯駁,只是讓孫一傑差不多得了,自己把煙掐了,拿起手機來,終於捨得回復。
【你要是真的太閑,我就讓你們老師多給你佈置點作業。】
宋媛幾乎是秒回,一條接一條。
【哇原來我沒加錯微信啊。】
【哇原來你手機沒壞呀。】
【哇原來你是有手可以回消息的啊。】
陸遲:「……」
他面無表地敲字。
【再發廢話就屏蔽。】
對面立刻噤聲了,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敢發過來。
陸遲笑了笑,想到什麼,又發過去一條。
【明天下午五點,職高西場籃球賽,我打前鋒。】
發出去的一瞬間,他幾乎已經可以想像到對面會發來多條消息,於是立刻編輯一條。
【來就行了,別說廢話。】
於是那邊滿臉通紅手舞足蹈的宋媛,只能抑住自己激喜悅的心。
頗為「端莊」地回了一句:【明天見。】
這天是周六,宋媛沒有任何安排,跟家裏人說好要去看陳潯打球,又跟陳潯打去一個電話要他記得串供。
陳潯:「你還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宋媛懶得跟他廢話:「我心裏有數。」
周末職高也不上課,宋媛混進去混得是輕車路,這次來看陸遲打球,心境已經全然不同,畢竟是陸遲親自邀請來看球賽的,因此走出了六親不認的囂張步伐。
生看男生打球嘛,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兒,看不看得懂是其次,坐在哪兒該做哪些事兒,又在為誰吶喊才是重頭戲。
所以在後源源不斷地傳來為陸遲加油吶喊的聲時,宋媛在中場休息的時候拿著開了瓶口的純凈水,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
測800米的時候都沒見這麼賣力,像是生怕被人搶了先。
可惜還沒走到那件白球面前,就不知怎麼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失重地朝前撲去,扶住他的肩,頭撞到他膛,水潑了一大半,害他像洗了澡。
好在反應還算快,立刻站直,用手上備好的巾拭著他打了的手臂,一邊碎碎念:「對不對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等手臂乾了,宋媛才察覺出一點不對勁來。
極其、極其緩慢地抬起頭來。
看到了一張和陸遲不能說是七分相似只能說是毫不相同的臉。
男生也尷尬,遲疑地開口:「你是不是……抱錯人了?」
宋媛:「……」
更要命的是,原來一米開外,本尊陸遲正抱著手臂幽幽看著這一幕,宋媛和他對視上的時候恨不得此刻腳底就有個地讓鑽進去。
張了張口,發現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陸遲的黑眸深不見底,他的短髮末梢微微被汗水浸,長玉立卻站得隨意,忽地張開手臂,朝宋媛輕笑了聲。
「還不過來?」
他笑里幾分揶揄:「你人在這兒呢。」
「哦喲喲喲喲~」
一片起鬨聲中,宋媛每走一步都能聽見自己的腳步像是踏在心臟上。
臉紅得像天邊的晚霞,宋媛小步跑過去,聽見看臺上下連綿不斷的喝彩聲,半張臉藏在陸遲後,頭不由自主地靠上他的脊背。
聽見他的聲音悶悶的從背部傳出來。
「這會兒知道丟人了?剛剛看你跑那兩步不是莽的麼?」
宋媛揪住他的服,小聲咕噥:「別說了!」
別說了,再說下去,的心就要跳出來了。
……
裁判吹哨上場的時候,陸遲最後看了一眼不敢再造次,只敢乖乖坐在看臺第一排的宋媛,將巾丟到側,遞給一個眼神。
孫一傑攀附著他的肩,在他耳邊揶揄道:「遲哥,咱們是不是該改口嫂子了?」
陸遲斜覷他一眼,冷笑了聲沒回答。
孫一傑:「不得不說,咱這小嫂子還真逗,每次出場都還特別……」
陸遲終於開口了,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忽地笑得,低低說:「有時候看著在邊這麼鬧騰,會有種生活其實也沒那麼糟糕的錯覺。」
但也只是錯覺。
高二下學期,陸遲的爸爸去世。
是一場意外,他喝醉了酒人不清醒,晃晃悠悠跑出門去還想買酒,晃到大馬路上,卡車來不及剎車,他也沒有避開的反應能力。
就死在4月初春。
陸遲理他的後事的時候一直很冷靜從容,甚至到了鄰居要指指點點說他冷無的程度。
出殯那天,他抱著爸爸的骨灰盒,約也是聽見有路人低了聲音在說:「這孩子怕是有點克父母喲,爸媽都是意外,倒是有好大一筆賠償金了,後半輩子不愁了呀。」
「還說呢,要不是他狠心把他爸一個人留家裏,哪能出這種意外喲,還沒年就不住家裏,聽說還是個小混混,嘖,也不能怪他,沒媽的孩子是可憐喲。」
每一句話都在陸遲的脊梁骨上,得他的背越來越佝僂。
等到了殯儀館,他已經完全抬不起頭來了。
他漆黑的眸里一點亮都沒有,像是黑,對視一眼能讓人嚇得講不出來話來。
宋媛來找過他好幾次,每一次,明明面對別人都能做到麻木的他,一旦面對就毫不留面地趕走。
理解他也許此刻不想見到,於是不再出現在他面前,只是偶爾在他後,很遠的地方,遙遙地看他一眼。
陸遲又搬回家裏了。
他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正常地上學、放學,在學校里科打諢混日子,偶爾也乾乾職高一哥該做的事打打架請請客。
誰都不提他的家事,微信也很久沒收到連續的消息。
他也好像很久都沒再見到。
還是孫一傑壯著膽子提起來,在兩人在樓梯道煙的時候,裝作無意地問起:「說起來,小嫂子最近是不是忙的,快升高三了附高估計管得嚴吧。」
陸遲眼神向渺遠的樓棟,像在找什麼,淡淡答:「不知道。」
但孫一傑覺事沒那麼簡單。
是,陸遲好像還是原來的遲哥,跟他們一起混日子、打群架、心不在焉地煙,但他偶然瞥見陸遲在班導的辦公室里,聽著班導講高考的事項,偶然撞見陸遲的手機頁面里搜尋引擎下最近搜索的詞條全是「警校」、「高考」之類的字眼。
他覺到陸遲有什麼計劃,但又覺到他似乎需要人推他一把。
孫一傑將煙掐了,乾脆幫人幫到底,說:「也正常,孩子嘛都膽子小,之前遲哥你總趕人走,害怕了也是正常。」
「但依我說啊,小嫂子人真不錯,要是遲哥你真有那個想法啊,偶爾低低頭哄哄人不就回來了嗎,哄媳婦不是天經地義嘛,誰還敢說你半句不。」
「有什麼盤算不都得互相通著嘛,將來去哪做什麼,不都得提前做好打算呀。」
陸遲破天荒的,耐心地聽完了這番說教,沒什麼表的,碾滅煙頭,淡淡說:「嗯,知道。」
他當然知道,可他真的能這麼做嗎?
是,他是可以把列進計劃里,可是的計劃里會不會有他呢?
他居然有一膽怯。
無疑有明的未來,去好大學讀書,全國各地的名牌學府理應都能獲得敲門磚,而他呢,他有多選擇。
在他因為不知如何面對而推開的時候,本意就是要劃清界限,走回各自該走的道路。
他又怎麼好意思,讓偏離原有的軌道,孤注一擲地靠近他呢?
陸遲平生第一次,猶豫了起來。
他搬回自己的家中住,偶然有一次早上出門比較早,見對門的小姑娘上學。
兩人看見對方都是一愣。
蘇羨音朝他打了個招呼,笑著說了句:「早。」
陸遲朝點點頭,然後跟在後下了樓。
他手裏拿著宋媛最喜歡的白桃味氣泡水,忽地開口問:「你在附高哪個班?」
蘇羨音怔了怔,儘管不知道意圖,還是禮貌地回復道:「我在實驗1班,有事麼?」
「沒事。」陸遲垂下了眼睫。
蘇羨音當做這也是一種寒暄,於是禮尚往來的,問:「你最近…還好麼?」
陸遲長一抬,坐在托車上,冷聲說:「還行。」
他低頭看一眼,說:「上車吧?送你去學校。」
蘇羨音對於鄰居突如其來的善意有些不適應,但本能的,因為聽說了陸遲的世后,對他不自覺有些憐憫之,於是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從他手裏接過那瓶白桃味氣泡水,全程抓住托車後座的置箱,都不敢彈。
而陸遲似乎也遠不如傳聞中的那樣頑劣,並沒有把托車開引人耳目的吸睛神,甚至還非常的,在距離附高一段距離的小巷子裏就停下了。
「就送你到這了,省得有人說閑話。」
蘇羨音激地道謝,把氣泡水還給陸遲的時候,他卻有點走神。
像是在猶豫什麼,然後沖蘇羨音淡淡笑了聲:「給你喝吧。」
他還是沒有去見宋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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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一開始的莽勁兒,宋媛已經越來越淡定,即使是幾乎和陸遲斷聯好幾個月的今天,也一點沒懷疑過這份。
不知道該說是太自信,還是實在是太過於相信陸遲。
林芝都看不下去了,勸把他約出來攤牌。
「既然都互相喜歡對方,那就說清楚咯,這樣不明不白的算怎麼回事啊,你馬上就升高三了,學業張力又大,還要為這點事煩心嗎?」
宋媛卻只是平靜地搖搖頭:「沒關係的,我不煩。」
魏錦也覺得這樣下去不行,說:「要不然,再激一激他?媛媛太被了,怎麼也要讓他主一回才行啊。」
宋媛倒是沒反對這個提議,但其實也不用再多做些什麼。
本來就經常跟陳潯一起行,現在全年級包括一些開明的老師都以為他們是兩相悅,爺爺甚至都不阻攔反而告訴要多跟陳潯學習學習,爭取和陳潯考同一所大學。
作為今上唯一的子女,崇寧公主魏姝備受圣寵,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唯有婚事,不甚合心意。好在成親次日,駙馬便回了西北老家,一去大半年,連封家書都沒給魏姝寄過。魏姝轉頭住回皇宮,三五不時,照舊召些才俊入宮伴游,賞花吟月。兩人均十分默契地視對方為無物。直到十個月后,魏姝生下一子,主動給駙馬寄了和離書。夫妻二人迅速和離,孩子卻歸魏姝撫養。京中頓時流言四起:孩子生父怕不是另有其人。然而魏姝前腳才和離,后腳今上便猝然駕崩,之后魏姝皇叔繼位,孝期剛過,就逼她去和親。走投無路之下,魏姝只能抱上兒子,硬著頭皮找到自己的前駙馬——如今剛被新帝破例親封的嘉王。“你看咱們兒子長得多像你……”魏姝準備了一籮筐的話求救,可才剛開了個頭,便被對方打斷道:“公主認錯人了,嘉王在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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