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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鬢亂》 第 11 節 夫君不入夢

可是他那麼晚趕回來,我卻要殺了他。

我手上銀針,良久都沒有拿下的力氣。

任務又沒完,我徘徊在如溪房門口,像個無頭蒼蠅一般轉。

正當我猶豫著是自首還是被緝拿再認罪,就聽見房傳來水杯被打翻的聲音。

我趕推門進去,如溪正捂著肚子伏在地上。

「怎麼了?」

我跑過去將扶起來,就看見發白,一腦門冷汗。

我心里慌極了,托著的臉問:「你怎麼了?」

「毒發而已。」如溪是見的虛弱,「解藥沒有按時送來,可能看我們沒有很久都完任務給我們的懲罰。」

這是王府用來牽制殺手的手段。

王府的殺手從小就要服下一種毒藥,領隊每月會給解藥。如果殺手叛變或不服從管理,就得不到解藥,久了便會毒發亡。

「啊?」我遲疑著:「那我怎麼沒事啊?」

「對啊,」如溪一激就要起,然后又痛得趴在我上,「說,你是不是吃解藥了?是不是想我死了你和裴時雙宿雙飛去?」

「什麼死不死的,」我沒空理的玩笑,有些手足無措:「我該怎麼辦啊?我要去哪里找解藥?」

「昨日得了消息,領隊被關押了。新來的領隊不近人,恐怕我們只能拿報去換解藥了。」如溪艱難抬起頭看我,「你那里有什麼進展嗎?」

「我......」

我支吾著,有些不愿說出來。

昨日我問了裴時那片楓樹林,他說在校場附近。

地點、人、夢都齊全了,三天之必會發生。

夢里箭并沒有中裴時。若是不告訴王府,或許還能救裴時一命。若是告訴了王府,他們必會補刀,到時事就會很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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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猶豫著,如溪突然吐出一口鮮,然后抓住我的手,青筋都暴出來:「我好像快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手無措地的臉:「你快跟王府傳消息,說我夢見裴時了,讓他們送解藥來。」

新來的領隊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擬定好了刺殺計劃。

他們實地考察地形,在楓樹林附近埋伏了許多刺客,然后讓我探聽裴時去楓樹林的時間和事宜,打算給他一擊斃命。并心地為我規劃好了逃離將軍府的路線。

來信末還給我附贈了一顆毒藥,說以前領隊疏忽,忘了給我吃了。

為了王府的統一管理和調配,希我自覺一點自己咽下去。

我撇撇,剛想起那顆藥丸看看,就被如溪一掌打掉,然后在腳底下踩碎了:「吃個屁。」

「你沒吃毒藥的事自己都不知道,天底下或許只有領隊清楚。」如溪著下,一副思考的模樣:「那他這十年都沒想著讓你吃,今兒怎麼就出來了?」

「不知道。不過覺王府部好像要變天了。」

「唉。」如溪嘆了一口氣,「我先回王府了,反正只剩下打探消息這件事了,你自己能完吧?」

「放心吧,」我自信地拍拍脯,「給我!」

如溪雖將信將疑,可是新領隊的命令不能不聽,當天就離開了將軍府。

刺殺裴時計劃的執行人員便只剩下我一個。

看著窗欞上擺放的木雕,我心里做好了決定。

夜里,我沒什麼睡意,一邊刻著木頭一邊等裴時回來。

我打算把我夢中裴時年的樣子刻下來。

雖然我沒有韓明進的手法,可自認雕刻出的小人樣貌、形還是能夠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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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天的時候,裴時回來了。

他顧念著手上涼,沒有我,而是坐在對面看我刻東西。

裴時看了沒一會便問:「這是我?」

沒告訴他還能認出來,這是對我雕刻技的認可啊!

我笑著湊過去給他顯擺了一下:「像嗎?」

裴時點點頭,沒問我為什麼會知道他年的模樣,只是用手我的臉。

「等我刻完這個,我再刻一個小時候的我,然后再刻一個長大的你和我,將他們擺在一起好不好?」

「好。」裴時道,「等你完我就回來了。」

我低下頭,不讓裴時看見我眼中的水,裝著專心刻木頭。

三個小人,不算小的工程量。

待裴時離開,我說不定就沒命了,這個承諾或許也完不了。

「怎麼了?」裴時像是看出我的低落,輕笑:「覺得很難嗎?」

我搖搖頭,問:「這幾天你可以一直在府里陪我嗎?」

裴時握著我的手:「出兵事重,各方都要安排好。我是主將,不能一直呆在府。」

「那你會去校場嗎?」

話出口我才察覺這不是廢話嘛。

裴時是主將,要練士兵,怎麼能不去校場。

可裴時還是回答了我:「會。」

「好吧。」我點點頭,又變了個條件,「那你做完事能直接回府嗎?不要去附近玩也不要去喝酒。」

裴時又說了個「好」字,依舊什麼也沒問。

我卻疑起來:「你不問為什麼嗎?」

裴時笑:「夫人管束我,我豈有不聽的道理。」

我想要護著他的命,他卻覺得是夫妻樂事!

我臉一紅,「說什麼呢!」

「我知道。」裴時莫名來了這麼一句,然后用指腹挲我的臉頰,「都聽你的。」

裴時果然兩日都沒去楓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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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溪來信跟我說士兵們在楓樹林舉辦了一個關于獵的比賽,其他人都去了就裴時沒去,氣得新領隊都歪了。

還跟我說不要用事,我一個人的力量是抵抗不了王府的。

我嘆口氣,對如溪默道了一聲「對不起」。

在王府和裴時之間,我還是選擇了裴時。

我喜歡他護我縱容我,不喜歡做一個冷冰冰的殺人機

而且聽府中老人說十年前韓明師兄的府邸就發生過一場火災,聯想到我夢里經常出現的那場大火,以及韓明師兄兒與我相似的容貌、我對木雕的喜,即便我腦子不太好使,還是能夠覺察到一些苗頭的。

若我真是那場禍事中唯一的幸存者,那麼王府便是我的仇人。

但這些還只是猜測,暫時無法考證。

心中煩悶,我掀開馬車的窗簾想氣,卻看到外面并不是我回府的路。

臨羽的聲音從車夫位置傳來:「王府在楓林埋伏這麼多人,不可能空手而歸。裴小將軍不去,我們只能把他引過去了。委屈你一下。」

我心一

果然是高手,我本就沒有察覺到車夫什麼時候被換了下去。

「什麼意思?」我故作鎮定,「你們要綁架我?」

「什麼綁架?只是演戲而已。等殺了裴時,你就隨我們一同回去,不用再回將軍府了。」

「怎麼演戲?我又不是唱戲的,餡了怎麼辦?」

「我們已經給裴時發了消息,說你在我們手上,讓他去楓樹林救你。到時候你就假裝被我擒住,什麼也不用說、什麼也不用做。」

我心里慌慌的,說話都有些不穩:「你們怎麼知道他一定會來?」

肯定會的。」臨羽似乎沒聽出我話里的張,甩了一下鞭子讓車跑得更快,「即便他不認你當夫人,可是礙于梁家的面子他也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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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都不用管,老實做好人質就行了。」

十一

秋末,楓林如火。

我和臨羽并排坐在枯木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遠

許是因為林中藏著多人,鳥兒都被嚇跑了,林子只剩下風吹樹葉的聲音。

最后臨羽不了我們兩個傻子一樣在這大眼瞪小眼,不過也可能是他太好奇終于逮住個機會問了:「你真是老領隊的私生嗎?」

「啊?」我心思本來在別,聽見這話一臉懵

說啥呢,我怎麼聽不懂?

「別人都這麼猜測的。」臨羽聳聳肩:「要不怎麼解釋他不給你吃毒藥,還縱容你刀、劍之類的東西都不用學會呢?」

「還有,你這個任務持續了三個月之久,老領隊只是口頭催促,本沒什麼實際作。若不是新領隊斷了如溪的解藥,恐怕你們現在還在拖延吧?」

這麼大信息量,我可消化不了。

「別開玩笑了,我和領隊長得一點都不像。」

「所以只是猜測。」臨羽用匕首尖在落葉中撥來撥去,「畢竟也沒人愿意把親生孩子當殺手來培養。」

「這是誰造的謠?」我納悶:「你們怎麼天天不務正業、聊八卦。」

「不務正業我還能陪你在這......」臨羽聲音一頓,拉起我鉗在前,匕首抵上我的脖子:「來了。」

我凝神去聽,真的聽見有腳步踩在枯葉上的聲音。

裴時這個傻子,還真來了。

但我不能出聲提醒。

我不知道這里有多人,也不知道箭會從哪個方向來。

提醒只會是打草驚蛇,說不定我們兩個都要死在這里。

我小聲問臨羽:「箭從哪邊來啊?」

臨羽同樣輕聲道:「四面八方。」

「......」

「最關鍵的那支呢?」

王府不可能那麼草率,必定派了一個或者幾個百發百中的弓箭手過來,他們的箭都會瞄準裴時的心臟。

「我們后。你別掙扎,到時候我帶著你躲。」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就要倒下去。

臨羽拉住我:「你干嘛?」

「我......我尿急。」我舌頭打結,「我想方便。」

臨羽語氣滿含著一言難盡:「這里都是人,你再忍一會。」

裴時的影已經在目里出現,他走得很匆忙,不消片刻便能到我們這邊。

我推了推臨羽的胳膊:「你能拿遠一點嗎?我害怕,就更想方便了。」

臨羽不耐煩「嘖」了一聲,但還是讓匕首與我的脖子拉開了距離。

裴時比我想象中到得更快,他站在不遠,語氣是難見的張:「別傷害。」

我不敢說話,只能用語跟他表示:「有人,快走。」

裴時卻像是沒看懂:「我知你們目標是我,別傷害我夫人。」

真是豬隊友!

要不是況不允許,我簡直想跳腳了。

臨羽不愧是府高級殺手,都沒接裴時的話,直接在我耳邊說:「箭來了。我數到三,我倒向右邊,你倒左邊。」

「啊?為什麼?」

就不能一起去右邊嗎?

臨羽卻沒理我,直接開始數:「一。」

「二。」

「三。」

數到「三」時,臨羽胳膊松,我使出吃的力氣一把推開他,沒有去左邊,而死徑直向裴時跑過去,想替他擋住自己來的箭。

但裴時比我反應更快,影一閃就抱住我向一旁翻滾。

「嗖。」

「嗖。」

兩聲箭響,一支進土里,一支在樹上。

看箭的位置,若是我剛才聽了臨羽的話倒向左邊,那麼樹上的那支箭就會中我的膛。

原來王府的人早就想殺我!

但不待我細想緣由,更多的箭矢從空中來。

裴時用枯樹干擋著箭雨,拉著我向遮擋跑去。

說是遮擋,不過是一個低矮的土坑,勉強能擋住各飛來的箭。

裴時將我護在下,觀察著各方的靜。

樹枝擋不過兵,雖然已經躲避大半,還是有箭頭過裴時的手臂,鮮了白衫。

箭雨沒一會停了,叢林中響起一些雜的腳步聲,應該是王府的黑人出在尋找我倆。

心絕攥著裴時的袖子。

王府對這件事這麼重視,肯定派了不高手過來。

裴時雖然武功高強,但帶著我這麼一個累贅必然是打不過的,他自己或許還有生還的可能。

抖著:「裴時,我去引開

他們,你自己先逃吧。」

「你去引開?」裴時依舊觀況,沒看我:「我在你眼中就這樣無能嗎?」

「不是。」我心一橫:「其實我是王府派來刺殺你的,并不是梁家小姐,我不值得你救我。」

「是嗎?」裴時聽起來并沒有很驚訝,「那你剛才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因為我不想讓你死。」

「為什麼?」

「我......」我支吾著,說不出來話。

難道我要說我喜歡你、不舍得你死嗎?

縱然我沒心沒肺慣了,對自己的意還是于開口。

我抱了一下裴時,然后就要沖出去。

裴時卻抓住我,讓我彈不得:「老實待著。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梁家小姐,只要嫁給我便是我的夫人。我有義務保護好你。」

「可是......」

「別擔心,」裴時打斷我,「我們不會死在這里。」

這時更多紛的腳步聲傳來,還夾雜著「將軍」、「將軍」的呼喊——救兵到了。

十二

「平王被撤職幽邊親信皆被抄斬或者流放。」

冬季晴好的下午,裴時回府帶來這麼一個消息。

皇帝病重,太子監國。裴時因要輔佐太子暫時留在皇城,待日后再去邊關駐守。

我與韓明正坐在花園雕刻東西,急忙問:「如溪呢?」

裴時搖了搖頭:「不知道逃去了哪里,不在流放名單。」

我心里松口氣。

韓明停下手中雕刻的作,嘆:「師兄大仇得報,他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但我并沒有覺得很開心。

即便沉冤得雪,逝去的人卻再也不能回來了。

我八歲前的記憶并沒有完全恢復,但已經記起我就是韓明師兄的兒。

領隊與我娘親是舊識,或許是不忍看我一家被滅門,從火中救出我并用藥封住我的記憶帶回王府。他不讓我學雕刻、也不讓我見韓明,就怕出破綻。

夢中那場大火便是我被帶離府邸時看到的,因為太過驚懼,所以會經常夢到。

裴時看出來我的低落,我的臉:「不高興嗎?」

韓明「咳」了一聲,放下手中雕刻的東西慢悠悠離開了。

我臉莫名紅了,瞪了裴時一眼。

裴時卻笑:「小時候也沒這麼容易臉紅。」

裴家與我家是世代的,我和裴時也算是青梅竹馬。他經常來我家,帶著我上街買糖。

將軍夫人還說我們自小就定了娃娃親,不過這些我還沒記起來。

我擺弄著手中的木頭小人:「只是因為記不起爹爹和娘親的模樣,心里有點不開心。」

裴時攬我在懷里:「等藥過了,會慢慢想起來的。」

我不置可否。

即便充裕,天氣還是冷的。

我扔下小刀和木頭,將兩只手都塞到裴時寬大的袖口取暖。

裴時縱容著我,還給我掖了掖披風。

我下抵在他肩上仰起臉看他:「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王府派來的人?為什麼沒有暗中理了我呢?」

「你嫁過來時便知道。」裴時回答我,「我是太子一派,王府一派的人怎會愿將自己兒嫁與我。」

「那可不一定。」我振振有詞:「裴小將軍玉樹臨風、才智過人,可有不佳人芳心暗許呢。」

「是啊,」裴時聲音帶著些許笑意,「我可是記得有人說傾慕我良久、非我不嫁。」

「我......」

我無言以對,誰讓這是我新婚之夜親口承認的,便只能將冰手上他手臂的用以解無法反駁之不痛快。

裴時卻像是覺不到,語調不變:「我原本想冷淡待你,可見了你卻覺得悉。后來經過調查并向韓先生確認后我才敢確定你真的幸存下來。失而復還,又怎麼能暗中理你。」

「那你為什麼當時不跟我說啊?」

「你制于王府,我擔心告訴你后反而讓你陷危險之中。王府債累累,即便你是他們手下之人,也未必不會將你置。只能先瞞你。」

確實,楓樹林那場刺殺中,王府必然早就知道我是那場火災中的幸存者,所以打算在利用我將裴時引來后把我們兩個給就地理,一絕永患。

那兩只箭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我遲疑著:「你就不怕我真的會殺了你嗎?」

「不會。」裴時胳膊:「我倒是有懷疑過你是不是王府派來的人,武功不高、膽子也小,這兩點和小時候幾乎一樣。而且你容易心,又怎麼會殺人呢?」

這話到底是在損我還是在夸我?

我抬頭就看到裴時眼睛帶著笑意,一副惡劣模樣,就知道他在笑我是個笨蛋刺客,便「噌」地一下站起來,佯裝生氣:「你笑話我?」

「不笑你。」裴時拉過我,將我錮在雙間,很正經地看著我說:「我反而要謝謝你。」

我對上他的眼睛,舌頭打結:「謝......什麼?」

「謝夫人的不殺之恩,謝你能與我共度余年。」

「不......不客氣。」我紅著臉,「我也要謝謝你。」

裴時挑起眼眸:「謝我什麼?」

謝你我護我,縱容我的任好。

謝你幫我家人沉冤得雪。

謝你能與我攜手一生。

但我支吾著說不出口,眼角瞥過一抹紅,趕忙轉移了話題:「看那里!」

裴時也沒堅持要我說,被我拉著走到紅梅樹前,隨我一同觀

紅艷似火,梅香清淡。

冬天的第一株紅梅終于開了。

(完,番外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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