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破涕為笑,連聲說好。
眼里的芒一點點淡下去,嗅了嗅那枝殘梅,手腕垂落。
曾經的國母,中宮皇后,死于深宮中,無人能為明正大的送葬。
我跌坐在原地,淚都流干了,只剩滿眼荒涼。
23.
我鬢間多了枝白玉雕的梅花。
明琛見了,饒有興味地著打量,我飛快地閃開,語氣淡淡:「不是金貴的東西,別臟了陛下的手。」
他收回手,眸沉下來。
宮里最近喜氣洋洋,熱鬧非凡,我在其中格格不。
蔣玉瑤懷孕了,這是明琛第一個孩子,意義重大。
就算我再悲傷,也得裝作很開心。
我起行禮:「恭喜皇上。」
明琛瞥了我一眼,不咸不淡地嗯了聲。
我打起神,要讓蔣玉瑤好好地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明琛雖然還沒選秀,但大臣們明里暗里已經送了不新人進宮。
這些孩們貌絕頂,長袖善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和,那些漂亮的眼睛里呀,都深不見底。
我不敢賭人心,只能倍加小心。
時間一晃,臨產之際,正是明禎即將離京的時候。
明琛在京城門前,京師大營里為他送行,順便巡視一遍他帶來的邊境銳
。
為國母,這樣的場合,我也得出席。
酒席上,我和明琛高坐上方,明禎在我左手旁。
戍邊將士辛苦,我隨他高舉酒杯以做酬謝。
酒嚨時,忽見長箭分別沖著明琛和明禎來,指明要他倆命。
大腦一片空白,我下意識擋了上去。
口是劇烈的疼痛,我連尖都發不出來,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失去意識的短短幾秒,耳邊嘈雜無比,我費力翻開眼皮,混中,有一人死死握著我的手,雙眼通紅。
印象里,他從沒如此失態過。
我時醒時昏,聽見他幾乎是咬著牙說:「為什麼先救我?」
什麼?
我皺起眉。
「不是喜歡明禎麼?為什麼……先救我?」
我霍然清醒了,腦子快一步:「因為你是皇帝,系大慶安危,你死了,大慶會……」
明琛瞬間反問:「死生之際,還能想這麼多?」
我哽住,劇痛一陣陣傳來。
明琛將手指放在我心口,輕輕地按,上力道卻重,一字一句地問:「你這里,到底裝著誰?」
他那目,似是被人玩弄的憤怒,又似是不甘,又似歷盡世事的悲涼傷。
可我終究,不能給他一個回答。
午夜時分,月上梢頭。
所有太醫聚在我床前。
明琛握著我的手,始終不肯松開。
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說,王爺在殿外跪著,求見皇后一面。
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我想他應該是沒事的。
沒事就太好了,沒事就太好了。
水般的愧疚涌上來,粘稠到窒息,過月看門,影影綽綽的,有一個人久久站立的影。
回憶起剛剛那一幕,我難過的想哭。
我想這輩子,都無法面對他了。
24.
我再醒來時,旁只有宮和太醫。
他們告訴我,蔣淑妃后半夜誕下一個男嬰,太后拉著皇上看皇子去了。
我有氣無力地問:「王爺呢?」
宮說:「王爺了輕傷,包扎好不大礙事,早晨已經上路了。」
他走了。
我輕輕哦了一聲,若無其事地別過頭,讓枕頭把眼淚吸走。
傍晚時分,明琛來看我,我裝睡,沒搭理他。
他在我床前站了很久很久。
繁華褪去,他看不出初為人父的欣喜,默默佇立,很孤獨很落寞的樣子。
我睜開了眼。
他便將我的手在臉上,沒有看我,輕輕說了句「對不起」。
后來幾天,我才明白這句對不起的含義。
薛首輔參了沈家一本,說其有謀逆之心,其罪當誅。
只因那晚刺殺者為羌國細,而沈家被查出與那人有過往來。
明琛下令徹查沈家,查出許多不知真假的罪證,有實有虛,信與不信,其實只在他一念之間。
大雨瓢潑,我穿著單跪在養心殿前。
娘娘臨終前,用最后的力氣囑咐我,求我,一定要護住沈家,而我也姓沈,沈家榮辱與我相牽。
我只能這麼做,以自己為籌碼,企圖明琛能一點點的憐惜。
然而并沒用。
明琛連面都沒,派了太監強行將我送回宮里。
接著便以雷霆之勢,奪回沈將軍手中兵權,沈家該擼的擼,該罰的罰,昔日高閣,今日轟然倒塌,一地廢墟。
明琛念在我救駕有功,特赦沈家眷免教坊司為奴,只貶作平民。
至于其他人,不是斬殺,就是流放。
25.
又是三年過去。
薛玉瑤的孩子,已經長的很大了。
時常帶著孩子在花園玩,小孩子笑聲清脆,過宮墻到我的耳朵里,我靠在門框旁,他的笑盡收眼底。
真可。
我漸漸明白在深宮中孩子的重要,就算明琛忙于政事很來后宮,蔣玉瑤宮中也從未寂寞過。
二十歲生辰那天,明琛終于來了次后宮,給我過生辰。
算算也有小半年沒見了,他曾經的青全部褪去,一舉一,周都是上位者的威。
他問我想要什麼,我說:「讓我生個孩子吧。」
他執酒杯的手輕輕一頓,眸里帶了些不清不楚的笑意,問我:「想好了嗎?」
我小聲答:「想好了。」
我實在,太孤獨了。
半年后我有了孕,太醫告訴我時,我著小腹,指尖似乎到了跳。
明琛輕輕別過我耳后的頭發,角弧度和。
我仰頭看他,笑容綻開,他手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將我攬進懷里。
我閉上眼睛,任他上的香味將
我攏住。
明琛至此來后宮的次數多了些,每回來都直奔我這。
我想他也很這個孩子,同我一樣。
五個月時,肚子已經顯懷了。
我在花園散步,和湊過來到妃嬪說笑,大皇子正悶悶不樂坐在石頭上,見我來了,沒打采行了禮。
我彎腰,了他的頭:「怎麼了?惹你父親不開心了?」
他看著我,鼓著臉不說話。
我忍不住他的臉:「淑妃說你了?」
他的視線落到我肚子上,我笑了:「你想有個妹妹,還是弟弟呀?」
「都不想,父皇有了妹妹弟弟,就不疼我了。」
這孩子氣的話。
我忍俊不:「你父親是多公平的人呀,他對所有孩子的都是一樣的。」
說著,我派人去淑妃宮里,來人將他接走,秋的天氣,別涼了。
剛吩咐完,大皇子突然站了起來,狠狠地推開我走了。
我腳下一,肚子撞上石欄。
小腹傳來尖銳的疼痛,我臉皺到一起,踉蹌著向下倒,邊宮嬪妃慌將我扶住。
耳旁吵吵鬧鬧,我想睜眼,卻怎麼也睜不開。
再有意識已經是夜晚了,我慘白著臉慘了一夜,凌晨時,穩婆終于將模糊的胎兒拿了出來。
那是一對,剛型的龍胎。
25.
那幾天,明琛離宮到京郊檢兵。
他在回來的路上聽到了消息,心急如焚地推開門,就看見我坐在一地狼藉中,頭發一綹一綹的,上下都是。
太后和蔣玉瑤送來大量補品,原來在桌子上堆小山,現下四都是,散落一地。
我對他笑笑,目里有他,卻又沒有。
他的表,我也看不清了。
我只是,心如死灰。
明琛屏退眾人,親自為我清洗。
他從浴缸里將我抱起,我被放到床上,呼吸輕的像個嬰兒。
兩個人都像死去般沉寂,只能聽見薛淑妃,哦不,薛答應宮里哭罵的聲音。
良久,明琛疲倦地開口:「大皇子已經被抱到宗親府上養了,薛答應與他終生不得再見。」
對于皇子,這已經是極重的懲罰了。
我恍若未聞。
他為我蓋上被子:「過幾個月明禎就回來了,我允準他見你一面。」
我抬眼看他,他有意無意地說:「明禎今年二十二了,還沒娶親,你忍心看他孤家寡人?」
「好好養子,別相見那天太憔悴。」
他走了。
我呼吸微急,默然許久,召來膳食。
幾個月后,養了個七八分。
我踏出宮殿,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薛玉瑤宮中,狠狠了幾個。
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每天向大皇子灌輸了什麼思想,如今這慘劇,有的功勞。
我開始留意京中適宜年齡的高門貴,選了幾個樣貌格都好的,只等明禎回來挑。
等他了婚,有了孩子,妻子兒在旁,就不孤獨了,我也算對的起娘娘。
反正我是注定要活在這宮里了,明禎嘛,我只希他能有多快意就多快意。
我想象明禎當父親的樣子,終于有些開心。
這天醒來,妃嬪照常來請安,神間都有些不自然。
許久不出現的薛玉瑤也來了,坐在最末,冷冷盯著我。
我不理,扯一些家常來聊。
聊到元夕夜的歌舞,驟然出聲:「今年歌舞該停了吧?」
我皺眉看,輕笑:「大慶最尊貴的王爺,皇上唯一的兄弟死了,難道娘娘還有心思大辦歌舞?」
「你說什麼胡話!」
我高聲訓斥,心卻控制不住地狂跳起來,掃了一圈,其他妃嬪表訥訥,都低下頭。
眼前一陣陣發黑,我踉蹌著闖養心殿,手腳發,只看見一副染的鎧甲。
是真的,明禎死在了邊塞。
26.
大臣說,在一次突襲中,羌國士兵防火燒原,明禎與眾多士兵葬火海,尸骨無存。
猶如重錘擊中口,我抱著鎧甲,想哭,但卻流不出淚,只能干嚎。
明琛皺眉過來扶我,我看他的神,并不意外,也并不傷心。
腦中一道驚雷批過,我抓住他的袖口,一字一句嘶啞著問:「是你嗎?」
他臉沉下,毫不留甩開我,低喝:「皇后,你瘋了!」
我邊邊笑,猶如萬蟻噬心,他捧起我的臉:「你記住,朕不可能殘害手足。」
我哈哈大笑。
我的明禎啊,他也離我遠去了。
這麼多年,青梧走了,娘娘走了,我失去了孩子,現在明禎也走了。
我的人都逝去了。
深宮之
中,只剩我一人。
27.
我一病不起。
明琛找來天下名醫,都說我這是心病。
他問我:「怎麼才能好好活下去?」
我向宮墻之外了,閉上眼。
他低聲說:「放你走,好不好?」
我輕嗤一聲。
元夕那天,明琛帶我出宮。
街市繁華,人頭攢。
明琛拉著我,走走停停。
恍然回到十歲那年,我和明琛跑出宮,火樹銀花,肆意奔跑。
那時我也是這麼拉著他,他不聲地攬過我,耳尖微紅。
在這里,我不是天,他也不是皇子。我們都是生在天地間的兩個自由人,蒼穹之大,任意來去。
一晃就是十年。
我怔怔地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心卻被鎖死在了宮中。
一轉頭,明琛不見了。
邊的暗衛不知所終,我有些惶恐,轉去找。
一個賣糖葫蘆的拉住我:「姑娘,來一串?」
糖葫蘆個個晶瑩剔,我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地臉:「我沒錢。」
旁有人默聲遞過銀子,我以為是明琛,轉頭卻愣住了。
是明禎啊,是我的明禎啊,他好好地站在我面前。
他將糖葫蘆塞到我手里,眼里影瀲滟:「珠珠,我回來啦。」
我張大,僵在原地。
明禎把糖葫蘆塞到我中,看我腮幫子鼓了起來,壞壞地笑。
真甜,真酸。
我酸的都哭出來了,咧開,撲上去抱他。
他將臉埋在我發間,深深地呼吸著。
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他,抱了半天,卻不知道從哪個開始問起。
明禎眼尾泛紅,凝視著我:「珠珠啊,跟我走吧。」
我意,接著心口一。
余里,明琛就站在我們不遠。
人海,他沒有看向我們這邊,無聲站立著,著滿天煙花靜靜出神。
28.
深夜,我在殿里放了把火。
很快宮殿變為火海,我穿著小宮的服,邊喊邊往外跑:「皇后娘娘被困在火里了,快來救火!」
我用抹布沾水捂上,上半張臉也抹了黑炭。
對,我要逃出去。
這深宮,我深惡痛絕,毫無留。
我不去想功的可能有多大,反正失敗就是一死,無論那種都是解。
明琛來了。
他面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靜,風輕云淡的,直到看到大火里飄舞的,瞳孔猛地放大。
是我故意架起來的皇后制服,看起來更真。
也確實太真了。
明琛推開道路的人便要沖進去,神空白又惶恐,我眼睜睜地看著一群太監將他拉住,又被他狠狠甩開。
他沖進去的前一刻,我抱住他,我不可能讓他葬火海。
懷抱里的人心臟凄狂跳,我小聲安:「我沒事,我沒事。」
他閉上了眼,長呼一口氣,好像要將我按死在懷里。
等他緒穩定了,我將匕首放在他脖頸間,他轉頭盯我,眸子漆黑如墨。
暗衛無聲上前,被他喝退。
「放我走。」
我毫無地看著他,重復一遍:「放我走。」
宮太監們還在忙著救火,夜太深,沒人注意到這。
自然也沒人看到,他們的皇帝,被挾持著步步遠離。
我帶著明琛,狂奔著過了三道宮門。
平日里這三道門都有重兵把手,但如今空無一人,連門都是開著的,甚至連巡邏的侍衛都不見人。
我無暇細想,來到最后一道門前,那里,明禎正等著我。
至始至終,明琛像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沒做一反抗,也沒發出聲音。
確認暗衛追不上來后,我松開他,向明禎奔去。
宮門在后慢慢關閉。
我停下來瘋狂息,又哭又笑。
最后一次回頭。
明琛保持遠來的姿勢,低頭立在宮門之。
他沒看我,也沒看任何人,風吹氣他的擺,寬大的袖下空的,我這才驚覺,他這麼瘦了。
從當上皇帝開始,他一日比一日消瘦,而我從未在意過。
然而現在,這都不重要了。
我拉過明禎,風將眼淚吹得無影無蹤。
我問明禎:「這是夢麼?」
他掐掐我的臉,笑:「當然不是,珠珠,噩夢醒了而已。」
我用力地點頭。
「大慶的王爺和皇后已死,」他說:「別回頭了,我們走吧。」
29.
我和明禎云游四海。
用了十幾年
的景,將著大好風覽盡,玩夠了,回到了娘娘的故鄉生活。
我終于見到了霧河,真的是在霧里面流淌的。
對了,我和明禎還有了個娃娃。
更像明禎一點,超級可。
我看著,心都要化了。
羌國和大慶征戰多年,時戰時和,到明琛這一代勵圖治,巨大的國力差距下,羌國被收大慶版圖之中。
大慶疆域,空前擴大。
盛世里,百姓們安居樂業,路不拾,夜不閉戶。
百姓們自發為明琛建了生祠,他們建起高高的閣樓,上面掛著他的畫像。
我領兒去過一次,香煙裊裊,他好像真的在高閣之上,垂著眼俯瞰眾生。
我點了一柱香,上去,莫名難過起來。
他好像,被困在高閣里了。
回到家,明禎正在瓜。
他用小刀將里面的籽一點點扣出來,送到我里。
我們昨晚在商量,來年開春去羌國玩一圈。
明禎說將一朵小花在我發間,鏡子里一瞧,是朵狗尾草。
我暴力地按他在床上,一頓輸出,兒咯咯咯地笑。
最終我們玩累了,癱在床上,他抱著我靜靜地看窗外搖的樹枝,依稀間能看見那座高高的閣樓。
我親了親明禎,也親了親兒。
真好。
【番外】
今年的雪來到特別早。
年輕的皇帝批完奏折,已經夜深了。
太監總管小心提醒:「陛下,今夜該去德妃宮里了。」
趙明琛面無表地起,出來時,雪已經蓋了薄薄的一層。
他路過花園,忽然想到很多年前,沈念珠和趙明禎在這里打過雪仗。
雪球飛來飛去,他倆最后一起跌在雪地里,滿臉的雪,指著對方嘲笑,稽得很。
他那時正是去上課的路上,莫名停下來,看了很久。
現在趙明琛看著滿天大雪,竟然明白了兒時的心境。
如果可以,他多希在沈念珠旁肆意玩耍的人,是自己。
……
趙明琛生來早慧,五歲上書房,被太傅贊為神,可當大任。
也是因為太早慧,早早看穿了深宮里的悲哀。
貴妃著他讀書,他上進,他全乖乖照做,卻搖頭說:「母妃,我不想當皇帝。」
當了皇帝,就要一輩子留在宮里。
母親不再是母親,而是太后,妻子不再是妻子,而是皇后,弟弟變了臣子——臣弟臣弟,總有一臣字在前。
而他也不再是自己。
深宮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計,你說真,真也帶算計。
如若不然,為什麼沈念珠剛進宮時,皇后和貴妃爭著給取名,爭著要養。為什麼皇上明明著皇后,卻要對貴妃萬般榮寵。為什麼皇后懷孕時,皇上要親自賜補藥,皇后喝完便了胎。
那真是補藥麼?
趙明琛每每想來,都覺得背后發涼。
貴妃將他劈頭蓋臉一頓罵。
趙明琛生在深宮長在深宮,平生最大的愿就是有朝一日,走出去。
沈念珠來了貴妃宮中后,他便有了第二個愿,和沈念珠永遠在一起。
學業上他天資聰穎,之事他也無師自通,他喜歡沈念珠,他知道的。
但是喜歡,也得遠離。
因為他要出去,他想出去。
……
可是事事,事與愿違。
后是貴妃的迫,前是皇帝的期許,他學不來藏拙,就一步步被推到風口浪尖。
沈念珠用所謂的天意,直接將他推上皇位。
當了皇帝后,趙明琛在朝廷之上游走,疲倦地平衡各方勢力。
沈家是要扳倒的,那是開國元勛,握了大慶大半兵權,一日不斬草除,皇權一日不能集中。
薛家是要扶持的,草莽出,在朝中毫無基,薛家父子有才能,用的順手,其生死只在上位者一念之間。
趙明琛太聰明了,一眼便能窺破人心。
太傅說的沒有錯, 沈念珠的選擇也沒有錯,一切都是天意, 他即位,盛世在。
只是代價有點大。
他一次次地舍棄了沈念珠, 恰如當年先皇, 將寵拋給貴妃,冷落皇后。
他們面對的, 是同一個局面。
先皇沒過皇后麼?當然過, 皇后曾得過重病,生死一夜間, 先皇在佛祖前長跪不起。
只是他們父子一樣的冷靜涼薄,生來就是做皇帝的好料子, 懂得扼制, 懂得取舍。
趙明琛不止一次地想過, 如果趙明禎坐在這個位子上會怎麼做。
他一定舍不得半點委屈, 他本就是熱烈善良的人, 一個人,就會毫無理智地偏向
。
所以, 他做不了皇帝。
既然如此,趙明琛想,就放手吧。
他不求, 不求長留邊,只求怡然安樂。
……
做下這個決定,是沈念珠落胎之后。
一封信送到了邊疆,很快就傳來趙明禎死的消息。
不聲間, 趙明琛躲過所有人的眼睛,將他送回京城,讓他倆相見,逃出。
這一切,沈念珠不會知道。
只需要記住一個人的好就夠了, 倆個人的恩,太重了。
想到這,趙明琛彈了彈樹枝上的雪, 眸里平淡無波。
德妃的宮殿就在不遠,他負手而立, 過了幾分鐘,才慢慢走進去。
皇權之下,人人有人人的可憐, 若真論起來, 他趙明琛所在,無數人趨之若鶩,一點都不可憐。
可是每一天,都不快樂。
他突然想起沈念珠逃出的那天晚上, 一場大火燒了皇后的宮殿, 真是漂亮,他當時就想,要是把養心殿也燒了該多好。
沈念珠走得好,后宮冷寂, 本就不需要太多人。
只是年時趙明琛的兩個愿,最終都沒有實現。
束他于高閣,他放出深宮。
(完)
作者署名:不思而來
蕭桀初見白三三的時候,嗯,短手短腳,走路都能晃倒,還會拽他衣袖要抱抱。於是,一向生人勿近的戰王殿下,竟然主動抱了白家的傻小姐。後來,一紙聖諭,白家那白白嫩嫩軟萌可愛的三小姐,竟嫁給了傳聞中又醜又兇的戰王殿下。每個人都意難平得捶胸頓足:好好的白菜讓豬給拱了啊!於是,每天都有人去王府門前蹲守,生怕白三小姐會不會讓戰王殿下給欺負了。直到某天,王府大門被炸開,一個驚為天人的英俊美男被踹了出來。然後捂著胸口又飛了回去,“娘子!就生一個嘛,就一個!”府內傳來一陣女子的聲音:“滾!”所有人懵了:這好像,一切都跟他們原本想象的不一樣啊?
【身嬌體軟大美人VS外冷內熱戰神王爺】世人眼中,肅王府側妃沈明嬌雖頂頂貌美。奈河肅王一心癡戀太子妃蘇傾。沈明嬌進府十年肅王一次都沒在她院中留宿過,還把外面的私生子記在她名下,最后更是死在了宮變中,真真是個可憐人!……沈明嬌:“……”她哪可憐了?是王府的花園不夠大,還是買買買的日子不夠爽,又或是便宜兒子不夠可愛!肅王想為他的白月光守身就讓他守去,這樣從精神到肉體都不用犧牲的婚姻,肅王絕對是二十四孝好夫君啊!重生后的沈明嬌本想安安心心走劇情,只是…吹了吹新染的蔻丹,眼睜睜看着肅王錯過白月光似乎有些不地道!卻不曾想,前世那個見她從來冷臉的肅王竟然自己湊了上來。
定安十八年,謝王府父子二人戰死沙場,滿門忠烈唯餘小女謝瑤一人尚存人世,帝憐謝王遺孤,下旨將謝瑤賜婚與東宮太子。 偌大的王府倒下,謝瑤如風雨中的浮萍,百日守孝後嫁入了東宮。 一時人人悲憫,人人笑話。 悲謝瑤孤女無依,又笑太子體弱多病東宮早晚易主,怕是要孤女配病秧子,再成可憐寡婦,守着一家子靈位過活。 * 初入東宮,謝瑤處處低調地做着隱形人,本想和這位病弱溫和的太子相敬如賓,日後等他病逝或者登基,也能得個清閒日子安安穩穩地過後半輩子。 誰料顧長澤今天頭疼召她侍疾,又是高熱又是咳血,她不得已留宿貼身照顧,兩人夜夜同床共枕,明天又婉言拒絕了皇帝讓他納妾的好意,說他久病難愈不想拖累別人,東宮有一位太子妃就夠了。 於是民間一邊感嘆這位病秧子太子只怕要英年早逝,一邊又盛傳太子寵愛太子妃,兩人同進同出好一對眷侶。 流言甚囂塵上,謝瑤擔心太子身上落個“懼內”名聲,便善意提醒。 顧長澤對她溫和一笑。 “孤久病不想拖累你,若他日病逝,就向父皇請願還你自由之身。 流言是外面的人亂傳的,你且等等,孤找人擺平這些。” 可謝瑤左等右等,沒等到顧長澤病逝,也沒和他相敬如賓,反而等來了他病好,奪位登基,又在衆目睽睽之下,給她套上了鳳袍。 謝瑤:嗯?不是病秧子嗎?! * 宮變那天,滿地鮮血流到謝瑤腳下,背對着她的那人將長劍拔出,一轉頭和她四目相對。 謝瑤驚恐畏懼地瑟縮了一下,顧長澤漫不經心擦去手上的鮮血,踩着滿地屍骨走到她面前,在她額頭上落下個冰涼的吻。 “別怕。” 彼時她才知,那些流言全出自東宮書房,溫和無害的皮囊,不過是他陰鷙殘忍的掩飾,所以這世上怎麼會有他擺不平的流言?甚囂塵上,不過是因爲他願意聽。 什麼自由之身,都是空話。 他對她,早有所圖,蓄謀已久,從來就沒打算放手。 “她陪我走過漫漫長夜,見皚皚飄雪皇權鐵戈,從東宮太子,到君臨天下。”
姜央是鎮國公府捧着長大的人間富貴花,與太子衛燼情投意合,不知羨煞多少旁人。 姜央受家人脅迫,不得不斬斷情絲,同新任儲君定親。 分別那晚,少年雙目猩紅,緊緊攥着她的手,幾要將她腕骨捏碎。 可最後他也只是笑笑,放開她,轉身走得決然。 被幽禁的廢太子,連庶民都不如。 只是當時誰也沒想到,他會東山再起,在姜央大婚前夕,把東宮一鍋端了。 姜央淪爲階下囚,被家人當作棄子,送進宮討好新君。 再見面,少年狠狠掐着她下巴,聲線如刀剮過耳畔,“姜姑娘憑什麼以爲,朕會要一個定過親的女人?” 姜央瞥見他袖口沾染的口脂,不覺紅了眼,“陛下既已有新歡,去尋她便是,作何把我拘在這受辱?” 眼淚順着她嬌豔的面頰一顆顆滑落,全砸在了衛燼心上。 當晚,行宮上至一品大臣、下至末等內侍,甚至連別國使臣都接到了急詔。 大家以爲出了什麼大事,匆忙趕去皇宮。 就瞧見那性情陰鷙、兩手鮮血的帝王,正手忙腳亂幫一個小姑娘抹淚。 聲音低柔得不像話,連九五至尊的自稱都忘了。 “我沒有別的女人,真的,不信你問他們。” 大半夜被叫來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