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紅果小說 古代言情 月滿 第 13 節 放她

《月滿》 第 13 節 放她

娘娘破涕為笑,連聲說好。

眼里的芒一點點淡下去,嗅了嗅那枝殘梅,手腕垂落。

曾經的國母,中宮皇后,死于深宮中,無人能為明正大的送葬。

我跌坐在原地,淚都流干了,只剩滿眼荒涼。

23.

我鬢間多了枝白玉雕的梅花。

明琛見了,饒有興味地著打量,我飛快地閃開,語氣淡淡:「不是金貴的東西,別臟了陛下的手。」

他收回手,眸沉下來。

宮里最近喜氣洋洋,熱鬧非凡,我在其中格格不

蔣玉瑤懷孕了,這是明琛第一個孩子,意義重大。

就算我再悲傷,也得裝作很開心。

我起行禮:「恭喜皇上。」

明琛瞥了我一眼,不咸不淡地嗯了聲。

我打起神,要讓蔣玉瑤好好地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明琛雖然還沒選秀,但大臣們明里暗里已經送了不新人進宮。

這些孩們貌絕頂,長袖善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和,那些漂亮的眼睛里呀,都深不見底。

我不敢賭人心,只能倍加小心。

時間一晃,臨產之際,正是明禎即將離京的時候。

明琛在京城門前,京師大營里為他送行,順便巡視一遍他帶來的邊境

為國母,這樣的場合,我也得出席。

酒席上,我和明琛高坐上方,明禎在我左手旁。

戍邊將士辛苦,我隨他高舉酒杯以做酬謝。

嚨時,忽見長箭分別沖著明琛和明禎來,指明要他倆命。

大腦一片空白,我下意識擋了上去。

口是劇烈的疼痛,我連尖都發不出來,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失去意識的短短幾秒,耳邊嘈雜無比,我費力翻開眼皮,混中,有一人死死握著我的手,雙眼通紅。

Advertisement

印象里,他從沒如此失態過。

我時醒時昏,聽見他幾乎是咬著牙說:「為什麼先救我?」

什麼?

我皺起眉。

「不是喜歡明禎麼?為什麼……先救我?」

我霍然清醒了,腦子快一步:「因為你是皇帝,系大慶安危,你死了,大慶會……」

明琛瞬間反問:「死生之際,還能想這麼多?」

我哽住,劇痛一陣陣傳來。

明琛將手指放在我心口,輕輕地按,上力道卻重,一字一句地問:「你這里,到底裝著誰?」

他那目,似是被人玩弄的憤怒,又似是不甘,又似歷盡世事的悲涼傷

可我終究,不能給他一個回答。

午夜時分,月上梢頭。

所有太醫聚在我床前。

明琛握著我的手,始終不肯松開。

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說,王爺在殿外跪著,求見皇后一面。

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我想他應該是沒事的。

沒事就太好了,沒事就太好了。

水般的愧疚涌上來,粘稠到窒息,過月看門,影影綽綽的,有一個人久久站立的影。

回憶起剛剛那一幕,我難過的想哭。

我想這輩子,都無法面對他了。

24.

我再醒來時,旁只有宮和太醫。

他們告訴我,蔣淑妃后半夜誕下一個男嬰,太后拉著皇上看皇子去了。

我有氣無力地問:「王爺呢?」

說:「王爺了輕傷,包扎好不大礙事,早晨已經上路了。」

他走了。

我輕輕哦了一聲,若無其事地別過頭,讓枕頭把眼淚吸走。

傍晚時分,明琛來看我,我裝睡,沒搭理他。

他在我床前站了很久很久。

繁華褪去,他看不出初為人父的欣喜,默默佇立,很孤獨很落寞的樣子。

Advertisement

我睜開了眼。

他便將我的手在臉上,沒有看我,輕輕說了句「對不起」。

后來幾天,我才明白這句對不起的含義。

薛首輔參了沈家一本,說其有謀逆之心,其罪當誅。

只因那晚刺殺者為羌國細,而沈家被查出與那人有過往來。

明琛下令徹查沈家,查出許多不知真假的罪證,有實有虛,信與不信,其實只在他一念之間。

大雨瓢潑,我穿著單跪在養心殿前。

娘娘臨終前,用最后的力氣囑咐我,求我,一定要護住沈家,而我也姓沈,沈家榮辱與我相牽。

我只能這麼做,以自己為籌碼,企圖明琛能一點點的憐惜。

然而并沒用。

明琛連面都沒,派了太監強行將我送回宮里。

接著便以雷霆之勢,奪回沈將軍手中兵權,沈家該擼的擼,該罰的罰,昔日高閣,今日轟然倒塌,一地廢墟。

明琛念在我救駕有功,特赦沈家眷免教坊司為奴,只貶作平民。

至于其他人,不是斬殺,就是流放。

25.

又是三年過去。

薛玉瑤的孩子,已經長的很大了。

時常帶著孩子在花園玩,小孩子笑聲清脆,過宮墻到我的耳朵里,我靠在門框旁,他的笑盡收眼底。

真可

我漸漸明白在深宮中孩子的重要,就算明琛忙于政事很來后宮,蔣玉瑤宮中也從未寂寞過。

二十歲生辰那天,明琛終于來了次后宮,給我過生辰。

算算也有小半年沒見了,他曾經的青全部褪去,一舉一,周都是上位者的威

他問我想要什麼,我說:「讓我生個孩子吧。」

他執酒杯的手輕輕一頓,眸里帶了些不清不楚的笑意,問我:「想好了嗎?」

Advertisement

我小聲答:「想好了。」

我實在,太孤獨了。

半年后我有了孕,太醫告訴我時,我著小腹,指尖似乎到了跳

明琛輕輕別過我耳后的頭發,弧度和。

我仰頭看他,笑容綻開,他手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將我攬進懷里。

我閉上眼睛,任他上的香味將

我攏住。

明琛至此來后宮的次數多了些,每回來都直奔我這。

我想他也很這個孩子,同我一樣。

五個月時,肚子已經顯懷了。

我在花園散步,和湊過來到妃嬪說笑,大皇子正悶悶不樂坐在石頭上,見我來了,沒打采行了禮。

我彎腰,他的頭:「怎麼了?惹你父親不開心了?」

他看著我,鼓著臉不說話。

我忍不住他的臉:「淑妃說你了?」

他的視線落到我肚子上,我笑了:「你想有個妹妹,還是弟弟呀?」

「都不想,父皇有了妹妹弟弟,就不疼我了。」

這孩子氣的話。

我忍俊不:「你父親是多公平的人呀,他對所有孩子的都是一樣的。」

說著,我派人去淑妃宮里,來人將他接走,秋的天氣,別涼了。

剛吩咐完,大皇子突然站了起來,狠狠地推開我走了。

我腳下一,肚子撞上石欄。

小腹傳來尖銳的疼痛,我臉皺到一起,踉蹌著向下倒,邊宮嬪妃慌將我扶住。

耳旁吵吵鬧鬧,我想睜眼,卻怎麼也睜不開。

再有意識已經是夜晚了,我慘白著臉慘了一夜,凌晨時,穩婆終于將模糊的胎兒拿了出來。

那是一對,剛型的龍胎。

25.

那幾天,明琛離宮到京郊檢兵。

他在回來的路上聽到了消息,心急如焚地推開門,就看見我坐在一地狼藉中,頭發一綹一綹的,下都是

Advertisement

太后和蔣玉瑤送來大量補品,原來在桌子上堆小山,現下四都是,散落一地。

我對他笑笑,目里有他,卻又沒有。

他的表,我也看不清了。

我只是,心如死灰。

明琛屏退眾人,親自為我清洗。

他從浴缸里將我抱起,我被放到床上,呼吸輕的像個嬰兒。

兩個人都像死去般沉寂,只能聽見薛淑妃,哦不,薛答應宮里哭罵的聲音。

良久,明琛疲倦地開口:「大皇子已經被抱到宗親府上養了,薛答應與他終生不得再見。」

對于皇子,這已經是極重的懲罰了。

我恍若未聞。

他為我蓋上被子:「過幾個月明禎就回來了,我允準他見你一面。」

我抬眼看他,他有意無意地說:「明禎今年二十二了,還沒娶親,你忍心看他孤家寡人?」

「好好養子,別相見那天太憔悴。」

他走了。

我呼吸微急,默然許久,召來膳食。

幾個月后,養了個七八分。

我踏出宮殿,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薛玉瑤宮中,狠狠了幾個

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每天向大皇子灌輸了什麼思想,如今這慘劇,有的功勞。

我開始留意京中適宜年齡的高門貴,選了幾個樣貌格都好的,只等明禎回來挑。

等他了婚,有了孩子,妻子兒在旁,就不孤獨了,我也算對的起娘娘。

反正我是注定要活在這宮里了,明禎嘛,我只希他能有多快意就多快意。

我想象明禎當父親的樣子,終于有些開心。

這天醒來,妃嬪照常來請安,神間都有些不自然。

許久不出現的薛玉瑤也來了,坐在最末,冷冷盯著我。

我不理,扯一些家常來聊。

聊到元夕夜的歌舞,驟然出聲:「今年歌舞該停了吧?」

我皺眉看輕笑:「大慶最尊貴的王爺,皇上唯一的兄弟死了,難道娘娘還有心思大辦歌舞?」

「你說什麼胡話!」

我高聲訓斥,心卻控制不住地狂跳起來,掃了一圈,其他妃嬪表訥訥,都低下頭。

眼前一陣陣發黑,我踉蹌著闖養心殿,手腳發,只看見一副染的鎧甲。

是真的,明禎死在了邊塞。

26.

大臣說,在一次突襲中,羌國士兵防火燒原,明禎與眾多士兵葬火海,尸骨無存。

猶如重錘擊中口,我抱著鎧甲,想哭,但卻流不出淚,只能干嚎。

明琛皺眉過來扶我,我看他的神,并不意外,也并不傷心。

腦中一道驚雷批過,我抓住他的袖口,一字一句嘶啞著問:「是你嗎?」

他臉沉下,毫不留甩開我,低喝:「皇后,你瘋了!」

我邊邊笑,猶如萬蟻噬心,他捧起我的臉:「你記住,朕不可能殘害手足。」

我哈哈大笑。

我的明禎啊,他也離我遠去了。

這麼多年,青梧走了,娘娘走了,我失去了孩子,現在明禎也走了。

我的人都逝去了。

深宮之

中,只剩我一人。

27.

我一病不起。

明琛找來天下名醫,都說我這是心病。

他問我:「怎麼才能好好活下去?」

我向宮墻之外,閉上眼。

他低聲說:「放你走,好不好?」

我輕嗤一聲。

元夕那天,明琛帶我出宮。

街市繁華,人頭攢

明琛拉著我,走走停停。

恍然回到十歲那年,我和明琛跑出宮,火樹銀花,肆意奔跑。

那時我也是這麼拉著他,他不地攬過我,耳尖微紅。

在這里,我不是天,他也不是皇子。我們都是生在天地間的兩個自由人,蒼穹之大,任意來去。

一晃就是十年。

我怔怔地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心卻被鎖死在了宮中。

一轉頭,明琛不見了。

邊的暗衛不知所終,我有些惶恐,轉去找。

一個賣糖葫蘆的拉住我:「姑娘,來一串?」

糖葫蘆個個晶瑩剔,我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地臉:「我沒錢。」

旁有人默聲遞過銀子,我以為是明琛,轉頭卻愣住了。

是明禎啊,是我的明禎啊,他好好地站在我面前。

他將糖葫蘆塞到我手里,眼里影瀲滟:「珠珠,我回來啦。」

我張大,僵在原地。

明禎把糖葫蘆塞到我中,看我腮幫子鼓了起來,壞壞地笑。

真甜,真酸。

我酸的都哭出來了,咧開,撲上去抱他。

他將臉埋在我發間,深深地呼吸著。

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他,抱了半天,卻不知道從哪個開始問起。

明禎眼尾泛紅,凝視著我:「珠珠啊,跟我走吧。」

我意接著心口一

里,明琛就站在我們不遠

人海,他沒有看向我們這邊,無聲站立著,著滿天煙花靜靜出神。

28.

深夜,我在殿里放了把火。

很快宮殿變為火海,我穿著小宮服,邊喊邊往外跑:「皇后娘娘被困在火里了,快來救火!」

我用抹布沾水捂上,上半張臉也抹了黑炭。

對,我要逃出去。

這深宮,我深惡痛絕,毫無留

我不去想功的可能有多大,反正失敗就是一死,無論那種都是解

明琛來了。

他面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靜,風輕云淡的,直到看到大火里飄舞的,瞳孔猛地放大。

是我故意架起來的皇后制服,看起來更真。

也確實太真了。

明琛推開道路的人便要沖進去,神空白又惶恐,我眼睜睜地看著一群太監將他拉住,又被他狠狠甩開。

他沖進去的前一刻,我抱住他,我不可能讓他葬火海。

懷抱里的人心臟凄狂跳,我小聲安:「我沒事,我沒事。」

閉上了眼,長呼一口氣,好像要將我按死在懷里。

等他緒穩定了,我將匕首放在他脖頸間,他轉頭盯我,眸子漆黑如墨。

暗衛無聲上前,被他喝退。

「放我走。」

我毫無地看著他,重復一遍:「放我走。」

太監們還在忙著救火,夜太深,沒人注意到這。

自然也沒人看到,他們的皇帝,被挾持著步步遠離。

我帶著明琛,狂奔著過了三道宮門。

平日里這三道門都有重兵把手,但如今空無一人,連門都是開著的,甚至連巡邏的侍衛都不見人。

我無暇細想,來到最后一道門前,那里,明禎正等著我。

至始至終,明琛像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沒做一反抗,也沒發出聲音。

確認暗衛追不上來后,我松開他,向明禎奔去。

宮門在后慢慢關閉。

我停下來瘋狂息,又哭又笑。

最后一次回頭。

明琛保持遠來的姿勢,低頭立在宮門之

他沒看我,也沒看任何人,風吹氣他的擺,寬大的袖下空的,我這才驚覺,他這麼瘦了。

從當上皇帝開始,他一日比一日消瘦,而我從未在意過。

然而現在,這都不重要了。

我拉過明禎,風將眼淚吹得無影無蹤。

我問明禎:「這是夢麼?」

他掐掐我的臉,笑:「當然不是,珠珠,噩夢醒了而已。」

我用力地點頭。

「大慶的王爺和皇后已死,」他說:「別回頭了,我們走吧。」

29.

我和明禎云游四海。

用了十幾年

景,將著大好風覽盡,玩夠了,回到了娘娘的故鄉生活。

我終于見到了霧河,真的是在霧里面流淌的。

對了,我和明禎還有了個娃娃。

更像明禎一點,超級可

我看著,心都要化了。

羌國和大慶征戰多年,時戰時和,到明琛這一代勵圖治,巨大的國力差距下,羌國被收大慶版圖之中。

大慶疆域,空前擴大。

盛世里,百姓們安居樂業,路不拾,夜不閉戶。

百姓們自發為明琛建了生祠,他們建起高高的閣樓,上面掛著他的畫像。

我領兒去過一次,香煙裊裊,他好像真的在高閣之上,垂著眼俯瞰眾生。

我點了一柱香,上去,莫名難過起來。

他好像,被困在高閣里了。

回到家,明禎正在瓜。

他用小刀將里面的籽一點點扣出來,送到我里。

我們昨晚在商量,來年開春去羌國玩一圈。

明禎說將一朵小花在我發間,鏡子里一瞧,是朵狗尾草。

我暴力地按他在床上,一頓輸出,兒咯咯咯地笑。

最終我們玩累了,癱在床上,他抱著我靜靜地看窗外搖的樹枝,依稀間能看見那座高高的閣樓。

我親了親明禎,也親了親兒。

真好。

【番外】

今年的雪來到特別早。

年輕的皇帝批完奏折,已經夜深了。

太監總管小心提醒:「陛下,今夜該去德妃宮里了。」

趙明琛面無表地起,出來時,雪已經蓋了薄薄的一層。

他路過花園,忽然想到很多年前,沈念珠和趙明禎在這里打過雪仗。

雪球飛來飛去,他倆最后一起跌在雪地里,滿臉的雪,指著對方嘲笑,稽得很。

他那時正是去上課的路上,莫名停下來,看了很久。

現在趙明琛看著滿天大雪,竟然明白了兒時的心境。

如果可以,他多希在沈念珠旁肆意玩耍的人,是自己。

……

趙明琛生來早慧,五歲上書房,被太傅贊為神,可當大任。

也是因為太早慧,早早看穿了深宮里的悲哀。

貴妃著他讀書,他上進,他全乖乖照做,卻搖頭說:「母妃,我不想當皇帝。」

當了皇帝,就要一輩子留在宮里。

母親不再是母親,而是太后,妻子不再是妻子,而是皇后,弟弟變了臣子——臣弟臣弟,總有一臣字在前。

而他也不再是自己。

深宮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計,你說真,真也帶算計。

如若不然,為什麼沈念珠剛進宮時,皇后和貴妃爭著給取名,爭著要。為什麼皇上明明著皇后,卻要對貴妃萬般榮寵。為什麼皇后懷孕時,皇上要親自賜補藥,皇后喝完便了胎。

那真是補藥麼?

趙明琛每每想來,都覺得背后發涼。

貴妃將他劈頭蓋臉一頓罵。

趙明琛生在深宮長在深宮,平生最大的愿就是有朝一日,走出去。

沈念珠來了貴妃宮中后,他便有了第二個愿,和沈念珠永遠在一起。

學業上他天資聰穎,之事他也無師自通,他喜歡沈念珠,他知道的。

但是喜歡,也得遠離。

因為他要出去,他想出去。

……

可是事事,事與愿違。

后是貴妃的迫,前是皇帝的期許,他學不來藏拙,就一步步被推到風口浪尖。

沈念珠用所謂的天意,直接將他推上皇位。

當了皇帝后,趙明琛在朝廷之上游走,疲倦地平衡各方勢力。

沈家是要扳倒的,那是開國元勛,握了大慶大半兵權,一日不斬草除,皇權一日不能集中。

薛家是要扶持的,草莽出,在朝中毫無基,薛家父子有才能,用的順手,其生死只在上位者一念之間。

趙明琛太聰明了,一眼便能窺破人心。

太傅說的沒有錯, 沈念珠的選擇也沒有錯,一切都是天意, 他即位,盛世在

只是代價有點大。

他一次次地舍棄了沈念珠, 恰如當年先皇, 將寵拋給貴妃,冷落皇后。

他們面對的, 是同一個局面。

先皇沒過皇后麼?當然過, 皇后曾得過重病,生死一夜間, 先皇在佛祖前長跪不起。

只是他們父子一樣的冷靜涼薄,生來就是做皇帝的好料子, 懂得扼制, 懂得取舍。

趙明琛不止一次地想過, 如果趙明禎坐在這個位子上會怎麼做。

他一定舍不得半點委屈, 他本就是熱烈善良的人, 一個人,就會毫無理智地偏向

所以, 他做不了皇帝。

既然如此,趙明琛想,就放手吧。

他不求, 不求長留邊,只求怡然安樂。

……

做下這個決定,是沈念珠落胎之后。

一封信送到了邊疆,很快就傳來趙明禎死的消息。

間, 趙明琛躲過所有人的眼睛,將他送回京城,讓他倆相見,逃出。

這一切,沈念珠不會知道。

只需要記住一個人的好就夠了, 倆個人的恩,太重了。

想到這,趙明琛彈了彈樹枝上的雪, 眸里平淡無波。

德妃的宮殿就在不遠,他負手而立, 過了幾分鐘,才慢慢走進去。

皇權之下,人人有人人的可憐, 若真論起來, 他趙明琛所在,無數人趨之若鶩,一點都不可憐。

可是每一天,都不快樂。

他突然想起沈念珠逃出的那天晚上, 一場大火燒了皇后的宮殿, 真是漂亮,他當時就想,要是把養心殿也燒了該多好。

沈念珠走得好,后宮冷寂, 本就不需要太多人。

只是年時趙明琛的兩個愿,最終都沒有實現。

束他于高閣,他放出深宮。

(完)

作者署名:不思而來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