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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 第 27 節 贈我一束明月光

顧小侯爺強搶了我哥。

為了報復他,我當街就劫了他妹妹:「姓顧的,想讓你妹妹回去就把我哥放了!」

豈料,妹妹竟反手把我摟進懷里:

「姐姐都已經把人搶過來了,還想讓我回哪兒去啊?」

1

我哥沈欽,丞相府嫡公子,京城第一紈绔。

作天作地不怕死。

這日,當街和顧小侯爺打賭,毫無懸念地輸了。

我哥扇子一掀,氣定神閑:「行,本公子愿賭服輸。」

「顧小侯爺想要什麼?」

顧小侯爺眸微抬,眉梢一挑。

當著在場那麼多圍觀群眾的面。

上前兩步,緩緩抬手,一把就攬住了我哥的腰。

他語調輕松,卻錮得我哥在他懷里彈不得,輕聲問:

「我要什麼,你都能給嗎?」

我哥死鴨子:「自然。」

「那好。」顧小侯爺角微勾,笑了笑,俯下,湊近我哥跟他說,「我想要……」

「你。」

2

我本來也正站在旁邊兒混在人群里看戲呢。

驟然聽到這話,驚得手里的瓜子都掉到了地上。

連連搖頭加嘆氣:「兄長啊兄長,萬萬沒想到啊。」

「你把顧小侯爺當死敵,可他竟然想上你!」

圍觀群眾亦是嘖嘖稱奇,齊齊后退了兩步,給那二位讓出更大的場地。

我哥此刻還正被顧朝辭圈在懷里。

聞言,慘白著一張俊臉側過頭來瞪我:「死丫頭,還有閑心說風涼話?」

「還不趕找人來幫忙!」

我忙不迭「噢」了一聲,準備轉走人。

卻看見顧小侯爺聽了他這話后,手上作一,神驟然間變得晦暗起來:

「幫忙,幫什麼忙?」

「方才可是沈公子自己親口說的,我想要什麼你都能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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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你這是……」他聲音低,左手狠狠在我哥腰上掐了一把,「想出爾反爾啊。」

3

沈欽這廝在京城作威作福十年有余。

恐怕死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在大街上被人當眾調戲。

并且那人,還是個量比他還要高出一些的俊俏男子。

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往后仰,拼盡全力想離顧朝辭遠一些。

接著,咬牙切齒道:「閉。」

「謝小侯爺可真好意思提啊。」

「贏了我一次投壺,就想把我人都帶回去?」

「做你的春秋大夢。」

謝朝辭眸微瞇:

「這麼說,你是不愿意跟我走了?」

我哥閉了閉眼:「廢話!」

「我說什麼都能給你,指的那是件兒。」

「沒讓你來打我人的主意!」

「好。」顧朝辭出奇冷靜,淡淡點頭,「很好。」

他把我哥子扶正,待他站穩以后,松了手。

我和我哥同時松了口氣。

然而,下一刻。

顧朝辭突然彎下腰,直接打橫就把我哥抱了起來。

我哥堂堂一個八尺男兒啊。

京城多的夢啊。

就這麼被他橫著給抱了起來。

我哥絕地看了我一眼,自暴自棄地手環住顧小侯爺的脖頸,然后把頭也埋到了他肩上。

好歹算是把臉給藏住了。

顧朝辭倒是面十分平靜。

波瀾不驚地抬手招來隨從,淡聲吩咐:「把車簾掀開。」

頓了頓,又補充:「再去尋麻繩來。」

4

隨從領命而去。

我僵住了,什麼,什麼繩?

沒想到,顧小侯爺表面看來一派清風霽月,私下里癖好還花哨啊。

我這回是再也冷靜不了了。

沈欽雖然不是個什麼東西。

但他畢竟也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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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怎麼著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麼折在顧小侯爺手上。

不過,肯定不行。

我正埋頭思量對策,就聽見后傳來一道俏生生的嗓音:

「哥?你們在那兒做什麼呢?」

5

我回過頭一看。

天助我也!

來人娉娉裊裊,似出水芙蓉,正是顧小侯爺的胞妹,顧清予。

急,我當即便心生一計,連猶豫都不帶猶豫。

直接三兩步繞到后,用剛才買的竹蜻蜓尾端抵在了嚨前。

顧清予一愣:「阿昭,你這又是做什麼?」

我挾著后退兩步,低頭飛快地小聲跟說了一句:「顧姑娘,得罪了,我回頭去你府

上給你下跪磕頭,嗚嗚嗚。」

然后,在心底給自己打了打氣。

就抬起頭,朝前方略有些底氣不足地大喊:

「姓、姓顧的,你妹妹在我手上。」

「想讓回去就趕把我哥給放了!」

「否則,我對不客氣!」

顧朝辭早已經抱著我哥停下了腳步。

此刻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緩聲開口:

「你們兄妹倆倒還真有意思。沈姑娘,竹蜻蜓能殺得了人嗎?」

「你用它來威脅我,未免也太過沒有說服力。」

「還有,」顧朝辭朝顧清予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又道,「你若真想對不客氣,恐怕是求之不得。」

6

我還沒咂出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顧清予就拍了拍我的肩:「阿昭,你別聽我哥瞎說。」

把竹蜻蜓從我手里走,又從袖子里出一把短刀,塞進我手里。

完事兒還自己把著我的手,讓刀鋒與白皙的脖頸得更近了些:

「現在有說服力了。」

「你接著威脅他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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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沉默震耳聾。

我道:「我覺得你哥他不是傻子。」

又道:「而且我也不是。」

「多謝顧姑娘。」

我把顧清予松開,并且把刀還給了

心道,誰讓我哥沒事兒非要當街和謝小侯爺打賭,這下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妹妹我盡力了。

無能為力啊。

7

我哥最終還是上了謝小侯爺的馬車。

馬蹄濺起塵土,揚長而去。

車輛很快消失在長街盡頭。

我嘆了口氣,正準備轉離開。

卻看見顧清予還站在我邊沒走。

我疑:「天不早了,顧姑娘還不回府嗎?」

「回去?」

把方才從我那兒拿過去的竹蜻蜓攥在手里。

忽而意味不明地笑笑,繼而驟然間發力,反手把我摟進了懷里。

我用力掙扎了兩下竟沒掙

這才發現,顧清予雖然表面瞧著弱,實則卻力氣不小。

「回哪兒去啊?姐姐。」輕笑著近我耳邊,呵氣如蘭,「你都已經把人給搶過來了,還想讓我回哪里去呢?」

我:「?」

白日撞鬼。

顧家這兩兄妹該不會都不對勁吧?

8

顧清予一個瘦瘦弱弱的姑娘家。

天化日朗朗乾坤眾目睽睽之下,在大街上和我摟摟抱抱也就罷了。

看我的眼神還就跟看新到手獵似的。

方才已散去的圍觀群眾,復又折返了回來,疑地低聲竊竊私語:「嗯,這還有一對兒?」

顧清予笑笑:「姐姐你瞧,他們夸我們天造地設呢。」

我:「?」

我誠懇道:

「你會錯意了顧姑娘,他們的意思是,這還有一對兒樂子可看呢。」

9

顧清予本管不了什麼樂子不樂子。

一沉,從袖子里翻出一麻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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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驚:「你和顧小侯爺當真不愧是親生的。」

話音剛落,那一指的繩子就被綁到了我手上。

顧清予拿著繩子牽住我,轉撥開人群往前走。

我已經顧不得什麼面子,大聲喊企圖喚醒的理智:

「這青天白日!天子腳下!你冷靜點兒放了我!」

「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行行好放了我吧。」

終于開口,冷漠的兩個字:「不放。」

我崩潰:「為什麼?」

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一字一句宛若嘆息:「阿,昔年城門一別,你我至今已數年未見,這些年,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

「可我和兄長回京已三日有余,我耐住子沒去尋你,你竟也沒來找我。如今好不容易見上面,你還生分地喚我姑娘。」

「想來……」低下頭,握住繩子的手,「是早就已經把我忘了。」

「不過沒關系,阿。」復又勾起角,朝我一笑,手抬起來,我的頭發,「我總會有辦法,讓你永遠也離不開我的。」

不知是否我的錯覺,說這話時,神竟然有些狠。

我后退半步,試探著:「阿予……」

沒說話,我便又道:「你這些話,想表達的意思是,是喜歡我嗎?」

臉騰得一下紅了:「你……」

「是。」

「是又如何?」

「不如何,阿予。」

得到肯定的答復,我一顆懸著的心落了地

,迎著有些錯愕的目眉開眼笑:

「你喜歡我早說不就得了,要是早說了哪兒用得上繩子啊,我自己就跟你走了。」

「我也喜歡你。」

「我愿意。」

10

我回了沈府好半天。

金烏夕沉后,才終于等到沈欽翻墻回來。

他翻墻而下時分明摔到的是,站起時卻先手捂住了腰。

我心里咯噔一下。

腦子里閃過一些不可詳寫的畫面。

慌忙跑過去手扶住他:「哥,你沒事兒吧?」

沈欽搖了搖頭。

我這才發覺他臉慘白,原本澤淺淡的在月下竟顯得分外紅潤。

就連烏黑發此時也已凌不堪,一半用玉簪束著,一半隨意散在后。

我瞠目結舌:「這還沒事兒啊哥?」

我真心贊許:「顧小侯爺不愧是領軍之人。」

「當真……年富力強,十分生猛。」

沈欽臉更白了,耳朵尖卻泛起一層薄紅。

他氣得彎下腰連連咳嗽,還不忘出一只手指著我:

「沈云,翅膀了是吧?敢編排你親哥了?」

我怕真把他給氣死了。

連聲道歉,扶著沈欽往屋里走。

卻在踏上臺階時,不慎從腰間掉出來一本書。

大事不妙。

我手忙腳彎腰去撿。

卻終究沒有沈欽反應快。

他單手執書,視線落在封皮上龍飛舞的幾個大字上,眸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那書的名字是:《霸道侯爺輕點兒寵》。

11

「解釋解釋吧,阿。」

沈欽惻惻地笑,語氣堪稱溫:「哥哥不在的時候,你都背著我在看些什麼東西呢,啊?」

我閉了閉眼,小聲開口:

「哥,實不相瞞。」

「這是我花了大價錢收回來的。」

「現如今你和顧小侯爺的話本子在京中廣為流傳,千金難求,且本本都寫你是在下邊兒那個。」

「就這,」我著書封的一角,「就這一本,還是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從安平郡主那兒買下來的呢。」

「你若好奇,我可以給你念念。」

沈欽抬手按了按眉心:「你念。」

我從善如流地點頭,隨意翻開一頁:

「沈公子早已被折騰得不人形,連連求饒,顧小侯爺卻并不依他,低笑一聲,便又傾了過去……」

我去。

我余小心地看了沈欽一眼。

他指尖在抖。

我連忙把書翻過兩頁:「這、這段兒劇有些過于刺激了,無妨,咱們換一頁念。」

后兩頁,開篇場景是在涼亭。

我心道,這段劇總該是安全的了,于是放心地照著讀了下去:

「只見沈公子雖仍端正坐著,面卻是泛了紅。原是顧小侯爺不知何時湊坐了過去,已將手探進了他里下擺……」

我一把把書扔了出去。

這竟是本穢讀

沈欽背靠著墻壁,抖從指尖蔓延到了全

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沈、云、。」

「你要是還想讓你哥再多活兩年,就趕把這書,給我燒了。」

「一張紙都別剩。」

12

我恍惚覺得那書上的容或許是在紀實。

就仿佛落筆之人著墨時,就藏在我哥和顧小侯爺的床板底下。

寫得實在太他姥姥的真實了。

我對沈欽點了點頭。

蹲下撿起那本書,準備拿去燒了,卻突然聽見沈欽的聲音在我后響起:

「阿,別。」

我僵住:「怎麼了哥?」

沈欽沒說話。

下一瞬,他微涼的指尖就覆到了我脖頸上。

我呼吸一滯。

沈欽緩聲笑了笑,慢條斯理地開口,道:

「阿,你這里……」

「有吻痕啊。」

13

我雙,不慎跌倒在地,被沈欽扶了一把。

我甩開他的手躲進墻角:

「你小聲點兒行不行?」

頓了頓,又道:「哥你看錯了,我上怎麼可能有什麼吻痕?」

「許是……」我靈一現,「許是蚊蟲叮咬!」

「蚊蟲?」

沈欽桃花眼微彎,挑了挑眉:

「寒冬臘月,哪里來的蚊蟲?」

「你這分明就是吻痕。」

「 哪家小子干的?」

不是什麼小子,是顧家的姑娘。

我莫名心虛,連連后退:

「你真的看錯了哥……」

他不依不饒,俯湊過來:「那你讓哥哥再看一眼。」

「不行!」

「你這般反應就更有問題了,是哪家的公子,連我也不能說?」

我攥了一下角,下定決心一般開口:

「是顧……」

14

話說到一半,被人打斷了。

弱柳扶風的顧姑娘正在翻我家的院墻。

一邊翻還一邊招手跟我和我哥打招呼:「阿,沈大哥!」

沈欽不地把他和顧小侯爺做主角的那本忌之書藏到了后。

從從容容地站起,垂眸撣了撣擺,又語氣淡淡地笑了一笑:「顧家人還是這麼不走正門啊。」

我擔憂顧清予摔傷,趕跑過去把上下打量了一番。

確認無事后,方才開口,問:

「你怎麼這麼晚到這兒來了?」

顧清予了一下我手心:

「我來找你哥哥的。」

說罷就看向我哥,我哥也看向

待看清后確確實實空無一人后,沈欽臉眼可見的一沉,客氣問:

「顧姑娘,尋我何事?」

15

顧小侯爺傍晚宮面圣,卻不知為何怒了今上。

陛下龍大怒,罰他長跪殿外。

大雪紛飛的寒梅月,人是在外頭站上一時片刻,也覺得連骨頭都凍得生疼,更何況長跪呢。

顧清予語氣掩不住的焦急:「姑母現下不在京城,我的份也不便宮,沈相與沈大哥都在朝中有職,且十分陛下重,不知可否待明日天亮后……」

話到此,突然停下了。

是在等沈欽的反應。

沈欽低眸,長睫垂落,遮掩住了眼中緒。

默然片刻后,只道了一句:「對不住,無能為力」。

便冷冷地轉離去。

顧清予著他遠去的角,瞬間收起了方才那副楚楚可憐的神

「不應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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