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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 第 28 節 歸野

公主給了我萬兩黃金,讓我去給駙馬下毒。

我拿錯毒了,竟然是合歡散。

公主和駙馬雙雙中毒。

準備跑路時,公主敲開了我的房門。

1

長公主和駙馬不太對付。

從我作為陪嫁丫鬟進府就發現了。

下人之間傳聞,他們連房花燭夜都沒在一個房間。

我一臉愁容,去找了云然公主。

掃了我一眼,淡淡道:「那你去跟母后說,還年輕,想帶孩子自己生。」

我很為難。

這是我作為丫鬟唯一的任務。

服侍長公主順利誕下孩子,太后會賞我黃金千兩嘞。

公主我的臉頰:「給你黃金萬兩,去給駙馬下點藥。」

這轉折有點快。

財迷如我,在萬貫和千貫中,選擇了前者。

「駙馬會醫,尋常合歡散他吃得出來,」云然把我的手夾在掌心,,「不要搞錯順序,先紅再藍。」

公主不想生。

挑了個婀娜多姿的年輕子,準備送進府中。

先用紅瓶子的藥,屏蔽駙馬的味覺。

再用藍瓶子合歡散,讓駙馬中毒,趁機把公主挑選的子送進婚房。

月黑風高,殺人放火。

哦不,天換日。

公主說了,駙馬那麼俊俏,和誰生不是生。

反正又沒有皇位要繼承。

我深以為然。

2

拿到瓶子的時候,我有些為難。

公主又把綠

我又恰好辨不清紅綠。

拿去問公主的侍衛,他挑了挑眉:

「左邊是紅,右邊是綠。」

我點頭稱謝,便跑去公主和駙馬那邊。

他倆在飲酒作詩。

公主點我去服侍:

「果果啊,你要不要來上一杯?」

云然公主面紅潤,眼神與我匯。

他們現在喝的酒里已經融有紅瓶子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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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拒絕:「殿下,奴婢不會飲酒。」

癟癟:「那算了,你就在此替我們斟酒吧。」

我乖巧點頭。

暗地里,瘋狂找機會把合歡散下到駙馬的酒杯里。

只是手腳實在笨拙,還沒出手,公主和駙馬的臉越來越紅。

一個不好的預在我心里升起。

莫非……

我找了個借口,溜到門外。

拿起兩個瓶子問府上的下人,哪個是紅哪個是綠。

「左邊是綠,右邊是紅。」

「……」

完了。

闖禍了。

公主不喜歡駙馬,駙馬也不喜歡公主。

他倆平時就和那由一紙文書捆綁在一起的老虎似的。

山中老虎雖一公一母,但也互不相讓。

這要是干柴烈火滾作一團,明早起來,公主可能會噶了我。

駙馬一定會在查清事實后噶了我。

想到此,我不脊背發涼。

「果果娘子,可是不適?」門外站著的下人好心問我。

我喃喃自語:「我一時腹疼難忍,回房了哈。」

腳下生風,溜得飛快。

早年宮前,有人教導我。

王公貴胄,心思縝,手段狠辣。

伴君如伴虎不是空話。

雖說自小伴著云然公主長大,對我是溫和些。

但我可是親眼見到放箭殺鄰國使臣。

頂著被周邊國度辱罵反抗的風險,殺了那國的使臣。

想想也是很恐怖了。

反正也出宮了。

離家多年,未曾再見爹娘。

我決定,收拾包袱跑路,回家去。

公主平日里被我哄得開心了,總賞些好吃好玩的給我。

眼花繚,琳瑯滿目。

為此,耽誤了逃跑最佳時間。

待到我這個選擇困難癥終于拾掇完要帶的東西,門外立了個人影。

3

未等我前去應,那人先行一步,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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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

似乎有些站不穩,臉頰紅。

「果果,是你吧?」公主試探問道,看來意識不太清醒。

不知怎的,我膽兒了。

「不是我,果果去茅房啦。」我著嗓子回。

公主倏地笑了,緩步走到我面前。

公主婀娜,量又高,此刻擋住了大半燭火。

抬手上我的臉,用勁:「小傻子,你化灰我都認得出來,還想騙我。」

那您試探干嗎啊?

我這不是罪

加一等?

「殿下,」我哽著一顆心不敢落下,「俺錯啦,俺從農村來,不辨紅綠,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云然突然豎起兩只手,掌心相對,啪地一下把我的臉夾住。

「哎喲,真可,來讓姐姐仔細看看,我們果果長什麼樣了。」

我被公主的作夾擊,眼神難免對上。

迷離的雙眼直勾勾盯著我。

「公主,您了嗎?」我好心提醒,剛才只喝了點酒,眼下應該了。

不然眼里那幾道從何而來?

「哦,我了,對,是了。」公主自言自語。

一個后抬就把門給關上了。

拔下簪子一掃,風滅了燭火。

我,四顧心茫然。

「殿、殿下,有點黑,看不見。」

把下擱在我肩膀上,輕細語:「果果不怕,姐姐在呢。」

我剛想說「謝謝殿下」,一溫潤印上我的,夾雜香甜的酒氣和脂味。

公主,公主殿下親了我!

怔愣片刻,突然住我的手腕,我們的視線在空中匯。

我看到略顯迷茫的眼神,燈影綽綽,在眼里閃耀。

「果果,幫我好不好?」

公主帶著一乞求,認真看著我,一張一合。

我當宮培訓的時候,嬤嬤只說過怎麼伺候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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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的業務范圍。

就算是,我也還沒準備好呢。

良久,長長舒了一口氣,許是在用制藥

「你走吧!」公主指了指門口,「再不走來不及了。」

我真的邁了兩個小步子往外走。

公主似乎沒那麼暈乎乎了,演戲的分很重,皺眉,扶額,一屁坐在地上。

「沒事的,熬不熬得過去,就看我的造化了~」

我還沒開始關心呢。

的聲音像下了蠱,讓我這個子聽了,都渾

可惜,公主尊貴,是我等不可的。

腳又邁了一步。

「幫我,黃金萬兩。」

我恨我的比腦子還快:「列據簽字,不可反悔。」

公主回答得迅速:「那是自然,不過,先辦事再給錢。」

說完,一下子漲紅,興許沒用制了。

我家公主殿下量同男子一樣高大,一下子把我扛在肩上,邁著飄忽的步子往床榻邊去。

我不敢造次,也不知道要怎麼幫

云然公主溫道,「姐姐教你。」

燭火搖曳,扯下首飾飛過去,燈就滅了。

黑燈瞎火的,啥都看不見。

人家房花燭夜都還要點一排的燈呢。

4

次日醒來,我腰酸疼得要命。

公主不見蹤影。

跑出去問守衛,他們都說,公主今晨宮。

而駙馬在院發火。

「聽說昨夜出了大事,駙馬定要找到那罪魁禍首。」

我假裝驚訝,實則下的一直在

「我想起有樁事沒做,公主殿下吩咐我的,我走了哈。」

找個借口溜之大吉,還好昨晚已經收拾好什。

我一面扎包袱一面抹眼淚。

公主定知道昨夜我任務失敗了。

也知道駙馬清醒之后,沒有攔著,肯定要殺了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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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那樣走了。

一點口信都不留。

簡直把我往絕路上趕。

我從后院翻墻出去,連夜趕路,出了京城,先避避風頭去。

我家不是京城的,被選進宮來,不出意外,此生幾乎不能再見父母。

好在公主不喜皇城,跟著駙馬出宮住。

我才有機會四溜達。

眼下逃竄,更是良機。

不知什麼原因,城門的兵力減了,足夠我拿著偽造的證件出城。

八歲進宮,很多路我都忘記了。

那年和我一起的孩子,都在馬車上,一路顛來顛去。

我只知道一個大致方向。

等意識到走錯,已經有五六日了。

我找人問路,他說:「這麼大的路標你看不到?」

我吼:「我是故意沒看到的!」

他瞅我:「你有病。」

有些大戶人家乘馬車出行。

一日我去討水喝,有戶人家的丫鬟指著我說:「你是長公主要找的人?」

我正疑看得更加仔細,也更確定。

「你就是告示上那個人!賞金萬兩!」

告示?賞金!

我原地枯萎,迅速逃跑。

云然最恨親近的人背叛

雖說我

份低微,但也是剛進宮就被挑了去,陪伴云然邊的。

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啊,賞金萬兩。

我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見后邊沒影了,才扶著樹干大氣。

想我的家鄉。

想那些風吹麥浪的自由生活。

我不想回去。

真的不想再抄一百遍《道德經》。

想著想著,就靠在河邊的一棵樹下睡著了。

疲累,加上心累。

死不死的無所謂,休息了再說。

約聽到有人私語,聲音還悉,不過我不想醒。

5

睜開眼,大理寺卿赫然站在我眼前。

他是公主認識多年的人。

「往哪里去?」

我小聲說:「我就出來轉轉。」

他拔出劍,落在我脖頸上。

「是嗎,作為公主殿下的還在宮中水深火熱,你出來閑雅致?」

我垮著一張苦臉:「求大人放過我吧,我就是個小丫鬟。」

我手指了指南邊:「那邊是我家鄉,我只是想回家看看。」

他收起劍,道:「回家?本卿也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放下地圖,我自然會放你回家。」

「什麼地圖?」

我的反問似乎很不合時宜。

齊刷刷的劍,圍了一圈,指向我。

「別裝傻,云然在宮中審問,,你跑了,這合理嗎?」

「合理啊,合理啊。」

我狂點頭。

畢竟是我犯了錯,犯錯不跑非好人。

大理寺卿吩咐手下來搜我,不過什麼都沒發現。

我小心翼翼舉手:「可以走了嗎?」

大理寺卿笑了笑。

迎面來了個囚車。

我心說,不會是關我的吧?

哎,還真是。

這車子和當年進宮那輛一樣,四驅,顛得五臟六腑都要出來了。

6

回去走了另一條路。

綿延不絕的大旱。

囚車停靠在路邊,他們去吃飯了,走之前給我的囚車加了三道鎖。

我是個丫鬟,不是絕世高手啊。

我看向后邊,左后方延出去,那邊的土地和這里不一樣。

那里更加干枯,風一吹,就卷起來一層黃沙。

有個衫襤褸的人從其中爬出來,正好在我囚車附近,倒下了。

瓷?

「你死了嗎?沒死的話,我有水,你起來拿。」

他一

「我還有吃的。」

話剛說完,那人就彈了彈手指。

良久,他把埋在土里的臉艱難抬起來,一張一合。

「你是個好人。」

我把水袋拿出來扔給他。

反正大理寺卿抓我回去有用,不會讓我死的。

還有兩個沒啃完的饅頭,我也扔給他:「你不嫌棄的話,我有兩個饅頭。」

他趴在地上,重復著被噎住、瘋狂咳嗽、喝水、再被噎住的過程。

我又上,有什麼吃的東西都給他了。

「慢點吃,別噎著了。」

他真就噎著了,腦袋埋進沙里,紋

我看見他破服中間有塊玉符,翠綠帶點紅,好看。

「你死了嗎?」

他沒回答。

「拿死人的東西不犯法哈。」

手夠不到,我出腳,去勾他的玉符。

地上的人瞬間住我的腳腕。

娘啊,他沒死。

我們拉扯半天,以他把玉掛在我脖子上,我包袱里的大半錢財被他拿走為結果。

的不太想說,說來都是辛酸淚。

搞半天原來是個瓷的。

7

城門后,我就從囚車里出來,腦袋上蒙塊布,被侍衛放在馬背上馱著,一路進了皇城。

醒來后,目皆是雕梁畫棟。

打量了一眼,似乎是某個嬪妃的寢宮。

他們隨便把我扔在地上,地板得很,硌屁

舒婕妤闖進了我眼前,大理寺卿隨后攬住的腰,掐了掐。

大新聞,他倆私通啊。

大理寺卿用腳尖指了指我:

「我已經通知長公主,兵符地圖換一個你,午時三刻,不來,你死。」

我乜他一眼:「想我死就直說,把公主搬出來干啥?」

他嘲笑我:

「一個可有可無的賤婢,能公主的法眼,你該慶幸你有這般福氣。」

「不懂,你不要和我說話,不想聽。」

他嗤笑一聲:「狗隨主人,你跟云然一個脾氣。」

「午時三刻,不來,你人

頭落地。」

話畢,他拂了拂袖就走了。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我躺在地上看房頂。

午時三刻,公主殿下沒有來。

不過大理寺卿也沒有回來,我的腦袋還在。

舒婕妤一邊剝瓜子一邊看著我。

我在腦海里努力回想的喜怒。

腦子轉了會兒,我說,「娘娘,你看的那個《娘娘哪里逃》的話本,出第二部了。」

「真的?」的眼睛登時亮了。

皇宮生活甚是無聊,尤其們這些苦等皇帝寵幸的子。

我沉重地點頭,說:「我也想嗑點瓜子,邊吃邊說。」

我裝無辜:「皇宮這麼大,我不可能跑掉,再說娘娘不是還跟陛下習武嗎?想必生擒一個我,相當地容易。」

信了,在我的彩虹屁吹噓下,高傲著脖頸,把我解開。

一個時辰后,舒婕妤暈倒了。

為公主培養長大的宮上沒有兩把刷子,都不好意思出江湖。

服上的線就是毒。

剝一顆瓜子,往服上,遞給舒婕妤。

多。

8

天大地大,云然邊最安全。

就算懲罰我,也總會留我一條命。

不像在別,不小心就可能首異

溜進公主府,里面幾乎沒有人跡。

我躲在公主的,等回府。

睡了兩覺,終于跌跌撞撞回府。

我從里看到上有傷,爬了兩步鉆出去。

「公主,公主!」我一邊爬一邊小聲喊

見了我,臉上瞬間掛著怒意:

「你怎麼回來了?」

我小聲嘟囔:

「大理寺卿把我抓回來的,他不是好人。」

公主愣滯片刻,說:「果果,去門口看著,別讓人進來。」

我問:「要我幫您上藥嗎?」

拉住自己的裳,說自己來。

我聽話地走到門口去。

云然在屏風后換藥,聲音沉悶痛苦。

我問:「公主,您怎麼傷了?」

不答,顧左右言其他:

「明日午時,我送你出城。」

我垂眸,想了半天:「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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