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年年◎

答應完求婚, 陳靜安倒也恍惚，不是對未來的不確定，而是還沒畢業多久, 就要喜提已婚的新份。

但真正結婚，已經是明年開春。

中間的繁雜冗長的準備，全都由沈先生負責，用沈烈的話來說，只需要做好為沈太太的心理準備。

陳靜安將結婚的打算告知給父母, 父母也預料到, 只說南北兩邊隔太遠, 辦婚禮家裏親戚什麽的多有不便，沈烈提議兩邊都辦一次，這樣, 雙方親戚各自都方便。

兩場婚禮，兩個超級大麻煩。

但時間尚早, 陳靜安依然著時。

中途，陳靜安接了沈烈旗下公司一個宣傳項目，團裏決定的，跟鐘欣都在裏面, 晚上兩個人獨時，提到這件事，托腮淡笑，問這樣算不算是一種走後門。

“算。”

沈烈輕易就將撈進懷裏：“算我走後門，要謝謝陳老師給我這個機會。”

陳靜安睜了睜眼，兩個人已經太悉, 悉到他一個眼神, 一個稱呼, 就讓知道他想做什麽。

住他的手：“好好說會兒話。”

“你說。”

沈烈聲音低沉，顆粒質。

他手上的作沒停，輕易反握住的手，兩只手被他一只手就抓握住，放在前，另一只手肆無忌憚煽風點火，開帶，慢條斯理的像是在拆禮盒，先是嚴嚴實實的包裝紙，撕開掉，裏面是什麽一覽無餘。

沈烈還要問：“怎麽不說了？”

這要怎麽說，陳靜安面酡紅，睜著眼看他不做人的樣子，又氣又拿他沒辦法，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在這件事上，從來就沒勝算。

沈烈低咬了下的：“也沒什麽好謝謝陳老師的。”

“只能這樣了。”

“……”

力行，償？

陳靜安被他顛倒黑白弄到失語。

“陳老師，你教過我怎麽彈琵琶，我能記住的不太多。”沈烈停下來，摁住的腰，冷白的皮上還有幾滴汗，順著線條至下顎，正經的神，跟在做的事形極強的反差，看起來斯文又，他低聲問，像是好學的學生。

陳靜安不上不下，咬著。

“琵琶有哪些指法？輕撚慢挑？”他說著，拿陳靜安當琵琶，他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幹幹淨淨，彈完還要問：“陳老師，是這樣嗎？”

“……”

陳靜安覺得自己要瘋了。

猝不及防時，被撞出一聲，沈烈又問：“陳老師，這算是低音還是高音？”

混蛋！

大混蛋！

托沈烈的福，覺得自己短時間裏不能再直視自己的琴。

拍攝是在月底，導演很細心跟他們涉怎麽拍攝，怎麽面對鏡頭，工作人員也很友好，第一天相下來，大家覺得這次合作應該很愉快。事實也的確如此，進程很順利。

但陳靜安沒想到沈烈會來。

導演跟整個拍攝組也不知，只見沈烈跟幾個高層就那麽過來了，懵圈之餘又覺得很寵若驚，沒想到上面對這個項目如此看重，因為陪著十二個小心，介紹起來，從拍攝理念到設計，事無巨細。

“你們拍攝時，方便看嗎？”沈烈視線掃過來。

導演點頭：“當然當然。”

導演領著衆人進攝影棚。

棚裏本還在休息時間，但工作人員接到消息已經提前作起來，打的打，布景的布景，乍一看忙中有序。

導演道：“這幾天大家都為完進度，都賣力的，就是現場看著有些。”

沈烈進來就看見陳靜安。

背對著他坐著，跟對面的人聊著天，穿著拍攝時的青漢服，長發盤松散發髻，戴的發飾簪子清麗簡單，單薄的形，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就是這次拍攝的老師們嗎？”沈烈問。

陳靜安聽到悉聲音，轉過去，不經意的視線撞他眼裏，一瞬錯愕，是意料之外，而且莫名張，一時愣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應。

導演點頭：“是的，給您介紹下？”

“麻煩你了。”

有點呆。沈烈收回視線，線勾勒出極小的弧度。

鐘欣見到沈烈的第一反應是去看陳靜安，笑著問：“你們這算不算公費啊。”

就玩這種人前不，人後床上的趣。

“……”

事實上是也不知啊。

導演挨個介紹，沈烈頷首打招呼，表現得那麽回事，事實上，其他人心照不宣陪著一塊演戲，就是上班時間空來看自己老婆。

到陳靜安。

沈烈視線停留，妝容清淡很適合，他淡淡一笑，說句辛苦。

“不辛苦。”

陳靜安生回答。

鐘欣忍笑，的確，辛苦的分明是他們！

“你們拍你們的，別讓我們影響你們的進度。”沈烈道。

導演頻頻點頭，讓各工作人員就位，鐘欣以及其他前輩起往拍攝地走，陳靜安在後，漢服袖寬大，經過時，難免拂過沈烈，在袖子底下，他手了下的手指，然後又收回，快到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忍不住去看他，他又是風霽月正經模樣，好像剛才不過是錯覺，而那顆因為他突然過來心髒還沒來得及平靜，又開始怦怦跳。

他真的就不能做個人！

拍攝時，沈烈看了會兒，陳靜安視線偶爾瞥過都能被他捕捉到，如同上班魚被老板當場抓獲，事實好像也是這樣，現在也算是他底下“員工”。

十幾分鐘後，沈烈離開。

導演也跟著松了口氣，被上級支配的恐懼總算消失了，持有同樣想法的不止導演一個，工作人員更是，現場氣氛比剛才活躍多了。

中場休息，陳靜安看到手機裏沈烈發來的消息。

是拍的拍攝時的照片，當時聽導演講解，睜著眼表呆呆的，看起來傻裏傻氣的，被沈烈捕捉到，拍下來，且發給。

陳靜安：刪掉！

陳靜安：有些人表面是領導視察，實則幹盡拍之事！

沈烈回得很快：拍自己未婚妻不算拍。

陳靜安：看起來好傻。

沈烈：很可。

沈烈：網上說這種笨蛋人。

陳靜安：……

陳靜安：總裁應該上網。

沈烈：所以你對我的職業是有什麽偏見？

陳靜安：倒也不是很敢。

……

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到繼續拍攝，擡頭就看見鐘欣揶揄目，問怎麽了，鐘欣笑：“沒什麽，就覺得你這次是真墜河了，陳靜安，你慘啦。”

陳靜安也笑笑。

晚上回家，各自都有事忙到很晚。

沈烈比先回去，但仍有工作要理，在樓下院子裏接電話，先上樓洗漱，洗完澡系著浴巾去帽間拿睡，進去就看見掛在裏面的青漢服，跟拍攝時穿的那套一模一樣。

“？”

沈烈進房間，陳靜安轉頭：“你怎麽把戲服拿回來了？”

“不是你穿過的那套，新的，讓人找來的。”沈烈依著門框，好整以暇地看著，“你穿很好看。”

漢服層層疊疊，花紋繁複，愕然道：“拿回來也沒有場合穿。”

“為什麽沒有？”沈烈反問。

陳靜安起初不理解，但很快就知道他說的是哪種場合，有時候穿著比不穿更能勾人心魄，尤其是現在，被掌著腰被迫坐好，折疊的擺掩蓋了很多，兩個人服看起來都整齊完好，就像是簡單擁抱，只有清楚，擺下是什麽樣的景象。

外袍從肩膀落往下掉，沈烈仍能分出心，替將外套穿好，維持住此刻端莊模樣。

如果不是面頰泛著紅，鬢邊的發被汗水沾，應該要更真一些。

陳靜安也見過其他這方面的服，各種喜好，無一例外都是極布料，看著輕薄通，而上這一，跟那些沒有任何的相似，實在不懂沈烈的點在哪裏。

醉生夢死過後，問起。

沈烈嗓音喑啞，又不失坦：“大概是看著太幹淨，幹淨到想要玷污，想到陳靜安清冷的神一點點分崩離析，一張臉紅，再克制也忍不住出聲，是想想，嗯，就有種想讓你死在床上的沖。”

“……”

他說這種話時，分明是正正經經的，他是怎麽說出這種葷話的？

太變態了。

陳靜安忍不住想離他遠些。

還沒挪半點又被撈回去了，沈烈又笑：“不會真信了？”

“……你騙我的？”

沈烈扣著的腰，掌心熱源滾燙，他道：“那倒沒有，只是你不相信可能比較好。”

“……”

“沈烈，你不覺得自己很變態。”

陳靜安聽著，都覺得酸腰疼，忍不住栗。

“那就再幹點變態的事，總不能白擔了罪名。”沈烈將翻過，手握住的，一只大手覆蓋得嚴嚴實實……

室燈影一直晃，映照在牆面，起伏不止。

—

陳靜安去沈烈公司次數很，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在工作上兩個人都是互不打擾的狀態。

當天休假，沈烈打來電話說文件在書房，讓拿一下，待會紀弘會過來取，說不用，“我正好沒事，我給你送過來吧。”

陳靜安拿到文件，換服出門。

到公司遞到沈烈手邊是時間正好。

“等我一會一起吃飯？”沈烈端坐在辦公桌前，西裝筆，像那麽回事的。

陳靜安趴在沙發上，下抵在手臂上說好。

沈烈有會議，一個人實在無聊，進裏面休息室睡了個午覺，第一次睡這張床，被褥裏是獨屬他的味道。

會議結束，沈烈進來吃飯，吃過飯再回來工作，陳靜安自告勇要陪他上一天的班：“我可以寫一個大Boss的工作日常。”

不過沒什麽可寫的，日常是工作會議吃飯再繼續工作，大部分的時間比想象中要無趣的多。

“會很無聊。”沈烈坦言。

“沒關系，只要你在就不無聊。”

就算什麽也不做，只是待一塊，就會覺得很有意思。

“今天這麽好陪我上班？”

“我每天都很好，”眼裏含笑，“當然，以後會更好。”

沈烈坐桌前理工作，陳靜安拿著平板看電影。

紀弘偶爾進來，彙報一些工作況，許多名次聽得似懂非懂，但很喜歡沈烈工作時的樣子，沉穩，再加上那副無可比擬的皮囊，十分養眼。

紀弘出去，關上門。

沈烈早就察覺到的視線，像是細雨，他擡眼過去：“過來。”

“嗯？”陳靜安不明所以，下意識起走過去。

沈烈轉椅子，手腕被握住，被輕易扯進懷中，也不知道他按了什麽鍵，只知道後落地窗的窗簾開始拉上，室的線忽然就暗下來，也不傻，很快就想到他要做什麽。

下就這麽被住，他道：“說好的陪我上班，隔太遠怎麽上？”

一語雙關。

“？”

陳靜安哪裏想到他會突然不當個人，下意識想跑，椅子轉，又重新轉回去，的腰抵著冷辦公桌，不得不往前直腰，但這作怎麽看都像在主。

沈烈低笑了聲。

陳靜安面上赧，不許他笑。

忽然被大掌拍了下，勁兒不大，但聲音很響，但很恥，沈烈道：“轉過去，帶你一起工作。”

他聲音很正經，至聽起來如此。

陳靜安半信半疑，但至轉過去安全一些，轉過，手臂撐著桌面，電腦屏幕裏是一堆報表之類的東西，大概瞥一眼就覺得看不懂，來不及多想，就有件其他的事吸引全部注意力。

耳燒紅，低聲提醒這裏是辦公室，外面的人隨時都能進來。

沈烈握住細腰，骨纖細，皮勻稱，他道：“進來又有什麽關系，誰也不會知道，你穿著服，他們不會知道我們在做什麽。”

事實上，他早已經將門鎖上，開了勿擾模式，這裏隔音很好，就算有點什麽聲音，也不會被聽見。

但陳靜安不知道，滿腦子都想著外面的紀弘，以及其他人，他們真進來看見了會怎麽想，越想越張，越張越難以進狀態。

沈烈被絞殺。

他也不好，額頭上是汗，聲音也越來越低：“怎麽這麽張，因為在做壞事？”

他說壞事。

陳靜安只覺得那團火越來越濃烈，要被燒個幹淨。

“放松一點，我也很難。”

“騙子！”

這種狀態也并未持續太久，彼此都很悉，他占據主導地位，或快或慢，全由他，陳靜安手臂撐著桌面，捂著，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思緒飄在半空。

仿佛能聽到外面的談聲，這樣的認知，讓覺得更恥。

沈烈靠過來，作緩和許多，他出手臂從打開辦公桌的屜，拿出幾份文件遞到眼前，他道：“看看。”

陳靜安不得不分出半點力看過去，只是這樣的況下閱讀過于艱難，的手著文件一角，看到封皮上囑、權轉讓。婚前協議等字樣，腦便如電流湧過，才看到文件上的簽字。

落拓不羈地寫著兩個字：沈烈。

囑是他的，權轉讓也是他的，益人跟轉讓人都寫著的名字。

鋼筆遞到手裏，他握住的手，移到簽字的位置。

陳靜安遲遲沒簽上自己的名字，哪有這樣的，在做這種事時，拿來囑跟權轉讓讓簽字。

“不用多想，我只想給你這場婚姻足夠大的保障。”

陳靜安覺得眼角潤，忘記是之前還是之後：“哪有人這麽早立囑的？”

沈烈低笑：“你要心疼我，現在放松點，我快要被你弄死了。”

“……”

他總能一句話就輕易破壞掉氣氛。

後來忘記字是怎麽簽完的，好多地方要簽字，起初手抖，被他抓握住寫出來的字有些歪斜，到後來他起，單只手臂撐著桌面，不僅手抖，也抖。

還是不夠盡興，一直鬧到休息室。

全是的氣息。

沈烈附在耳邊說小貓小狗標記自己領地就是這樣。

他擡頭，肩頸偏上是吻過的紅痕，位置微妙，襯領邊緣，是被全吻得快沒一塊完好地方時，沖報複的果，很小一個點，不細看其實的像蚊子咬過後過敏，他又道：“這裏也是。”

咬人的事，不好意思的也是。

“占有是不是太強了，嗯？”

陳靜安舉起自己的手臂，鐵證如山，他怎麽好意思說占有強的，害得自己夏天穿長袖的也是他，新的痕跡跟舊的痕跡疊，目驚心。

沈烈無聲笑笑。

等兩個人從休息室出來，陳靜安才知道很晚，辦公室已經完全黑下來，才看到時間已經九點多。

沈烈將窗簾拉開，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一覽無餘，像是銀河墜落，碎星四濺落，夜吞沒掉很多，要比白日裏看得更寬闊深邃，兩個人就這麽看了許久的夜景。

直到陳靜安握住他的手，說有禮要送給他。

東西不算貴，是挑的打火機，設計師融合船舶等元素，冰冷裏，有種複古機械。

沈烈在手裏，問：“怎麽突然送我禮？”

“生日禮。”

陳靜安道：“沈總，生日快樂。”

沈烈的生日八月六號。

也是後來從紀弘那知道，他不過生日，在往年，這一天跟其他時間沒有區別，公司裏職員也嘗試過給他過生日準備驚喜，以失敗告終後，就沒人敢再起頭。

時間一長，連沈烈都忘記。

“我不過生日。”他道。

“我知道，但是以後我都想給你過。我知道你有錢什麽都不缺，所以我送你打火機以及今天的陳靜安。”說完，又覺得這話臭屁，忍不住問：“是不是皮疙瘩起來了？”

但的確，最傷腦筋的是送什麽？

最後絞盡腦想到送自己一整天時間。

沈烈道：“我很喜歡，最喜歡的是今天的陳靜安。”

“為了過來，我還藏了你的文件。”陳靜安眨了下眼，開始坦白。

沈烈扯笑：“所以有幫兇？”

陳靜安重重點頭，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哪份文件是必須的，只好求助于紀弘：“幫兇也是好心，你不許秋後算賬。”

沈烈笑意越發慵懶隨意：“嗯，給他漲薪。”

不過生日是因為沒人記得，失過後不想再有期待，開始過生日，是因為陳靜安記得，記得，一切都有了意義。

打火機著掌心，從冰涼的到被溫暖熱，他道：“你這樣，我要開始期待以後的生日了。”

“敬請期待。”

陳靜安雙手合十，做虔誠的姿態，忍不住莞爾一笑。

沈烈，我們還有很多個歲歲年年。

作者有話說：

明天再更婚禮啦